“沒說不可以。”
    溫嫿左手捧著他的臉，往傅越那邊推了推，示意他看傅越。
    不遠處的傅越，一邊摸著小狗，又躲躲閃閃偷瞄他們，臉上寫著擔心，看著像是害怕他們吵起來。
    她先衝著傅越淺淺地笑了下，又扭頭看傅默，換了個方式和他溝通，“生氣的時候稍微注意些場合，你自己看，越越都擔心我們吵架，別人也會以為我們感情不好。”
    “真的是因為這樣？”傅默也看著她，握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還是對我不耐煩了？”
    溫嫿定定看了他一會，又莫名其妙扣了頂帽子在她頭上，“沒有不耐煩，筱筱今天都被你的樣子驚到了。”
    聊了幾句，他們慢慢往前走了幾步，樹木擋住不遠處傅越那道探尋的目光。
    突然，傅默彎腰把她抱起，輕哼道，“剛認識的時候，我生氣你理都不理，看我的眼神滿臉不耐煩。”
    “那時候我和你的關係本來就不熟，你”，才說了一句，溫嫿用手捂住自己被咬疼的雙唇，瞪著他，“傅默！”
    “總說些我不愛聽的。”說完又湊近她輕輕吻著，溫嫿半推半就間回應他，短短的一段路，停了一會後，他抱著她繼續往前走，溫嫿不放心道，“你的傷，放我下來自己走。”
    “不要。”他又淺淺啄了下她的紅唇，那雙黑眸緩緩落在她起伏的胸口，眸光變暗了幾分，喉結也隨之輕輕滑動，“寶寶，你有沒有覺得，”
    溫嫿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也注意到了他眼神裏的變化，瞬間明白他在說什麽，耳尖微熱，“閉嘴。”
    “你不覺得嗎，畢竟我這段時間很喜歡”，剩下的話被她快速捂進了嘴裏。
    低低的悶笑聲從她手心透出來，他掂了掂懷裏的人，在她的低呼聲中，滿臉愉悅就要往別墅走。
    也在此時，幾輛汽車駛入他們的院子，沒有和平常一樣停在大門位置，而是直接開到距離他們十幾米的地方停下。
    緊接著司機下車打開車門，秦老爺子走了下來，目光如炬看向他們。
    傅默抱著懷裏的溫嫿，兩人臉上都帶著笑轉過頭。
    秦老爺子原本愁眉苦臉的擔憂凝住，有著一絲不解，看著他們淺淺擰起了眉。
    後麵的兩輛汽車也打開，秦澤和傅韞分別從各自的車上下來，看到他們親昵的抱在一起，臉上表情豐富。
    院子裏的空氣安靜了幾瞬，溫嫿尷尬地抬眼看傅默，捏了捏他的手臂，小聲示意他，“先放我下來。”
    說完就被他彎腰輕輕將放到地上，傅默給她理了理微皺的裙子，不緊不慢地牽起她的手，往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看向秦老爺子，“外公怎麽來了？”
    話是這麽問，傅默心裏也清楚他為什麽過來，有些頭疼。
    “剛從你爺爺那裏離開，過來看看你們。”
    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看著麵前的這對璧人，秦老爺子眼神稍顯複雜，從他纏著紗布的額頭，看向被衣服擋住的心口，眉眼微沉下來，連聲音也比以往嚴厲了些，“你隨我先進去，有些事和你說。”
    “嗯。”傅默也看到秦老爺子臉上壓著怒火，躲開他的視線側過身讓秦澤先扶他去書房。
    等他們進去後，傅默鬆開了溫嫿的手，“我和外公他們談點事情，阿韞應該是來找你，你陪她說說話。”
    溫嫿輕輕點了下頭，在他轉身時拉住他的手，目光停留在他臉上，想到他這兩天的脾氣和情緒，“你外公擔心你，有什麽話好好說。”
    “放心吧，寶寶。”食指勾起她臉頰的那縷被風吹散的發絲，輕輕別至耳後，傅默捏了下她的臉，轉身走進客廳。
    與他們相隔不遠的草坪上，傅韞抱著那隻小白狗，和傅越一起蹲在地上看向他們。
    直到溫嫿向她們走過去，她放下小狗站起身，輕輕笑了下，“上次來的時候沒有注意，你們這裏多了幾隻小狗小貓，變得熱鬧了些。”
    “剛抱回來沒多久，你剛才抱的那隻白狗是越越送的，剩下的兩隻是二哥送的。”
    溫嫿幾步走到她身旁，嘴角也帶著笑，走的近了，也注意到她臉上的笑容，少了些以前的明媚，牽著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怎麽過來了，不是說這個周末要出國嗎？”
    邊說邊把倒好的水杯遞給她，傅韞接過來喝了兩口，沒有急著回她，而是安靜地看了她片刻，又移開目光看向天邊的落日，似在感慨，“方才秦老爺子去找爺爺大吵了一場，我剛好也在那裏。”
    傅老太太讓傅韞離開的時候，她獨自走到樓下，等著她父親到了醫院後，又一起跟了上去，一直待到秦老爺子大鬧完，她也跟著他們的車過來找溫嫿。
    “今天去醫院看爺爺，偷聽他們的談話才知道，爺爺給你們辦了離婚證，也知道了二哥昨晚要自殺的事情。”
    說到這裏，她臉上的表情布滿憂慮，看起來心事重重。
    她又看向了溫嫿，餘光注意到那道閃爍的光亮，視線移至她手上那枚戒指，很眼熟。
    不久前，她陪著溫嫿到店裏麵，看著溫嫿自己挑選訂下的對戒，她認出來了。
    戒指戴在她手上， 包括剛才他們自然而然的嬉笑打鬧，都說明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明確。
    那本離婚證，應該沒有影響到他們現在的感情。
    “嫿嫿，”傅韞輕輕握住她的手指，眼神也變的複雜，一陣沉默後，她的目光微微一凝，“二伯去世那年，二哥的情緒第一次變得偏激，那時候，他也有過自殺的念頭。”
    “過去了很多年，他再次又有了這種苗頭，奶奶讓我提醒你，二哥昨晚的情況，可能是當年二伯自殺對他產生了影響。”
    傅韞覺得，當年的事情發生後，傅默就像變了一個人，足以表明這件事情對傅默的影響一直在他身上存在。
    而溫嫿遇到的是性格改變以後的傅默，以他們現在的親密，溫嫿也知道他父親的事情，應該能看出來他受到了影響。
    就算不提醒溫嫿，她已經知道的事情，傅韞不明白奶奶為什麽讓她又多說一遍。
    溫嫿沒說話，垂下眼眸看著地麵，冷靜地思考著這些話。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兩次，傅默是真的想結束生命，還是因為他無意識的在學自己的父親。
    傅明笙為了秦菲菲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目睹了這一切的傅默，大概會認為，隻有和他父親一樣，不管不顧，不用再去壓抑自己的感受。
    他在國外那些年也有過這個念頭，那時候他孤身一人。
    溫嫿越想越亂，她有些懷疑他是學了他父親，曾經目睹的那場悲劇給他埋下了隱患，他偏激的時候隻會到這樣做。
    而傅老太太的意思，應該是覺得傅默會和他父親一樣，也會為了她舍棄自己的生命。
    她的眉頭緊緊蹙起，想著想著，心口如同壓了沉甸甸的石頭，心情變得異常的沉重。
    眸光微動著，她又想到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她似乎漸漸明白了，在她和他之間，現在已經沒有了那本結婚證，他們的關係在他眼裏充滿不確定性，這段關係不再穩固。
    他應該是在不安。
    就算她給他戴上戒指，他也在擔心自己會離開。
    也許以後，又會發生昨晚的那些事情，她緊緊蹙起雙眉。
    “嫿嫿？”看她滿臉凝重的神情，傅韞碰碰她的手，擔心地盯著她，“怎麽了？沒事吧？”
    “沒事。”溫嫿掩起眼底的思緒看她，對她輕扯出一個笑容。
    傅韞還是不放心，“你和二哥，有什麽事要好好的溝通，他不生氣的時候，看著都很正常。”
    “好。”溫嫿會心一笑，沒有多說什麽。
    “晚些時候，爸爸會送爺爺和奶奶離開京市，以後爺爺應該不會再鬧騰了。”
    “離開？他們去哪？”溫嫿臉上的神情因為驚訝而頓住，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是二哥讓他們離開的？”
    傅韞也詫異了一瞬， 仔細看她的眼睛，確定她真的不知道，“二哥沒有告訴你嗎？本來要送爺爺出國，考慮到他的身體，奶奶說要帶他回鄉下靜養。”
    這些事情傅默沒有和她說過，溫嫿抿緊了雙唇。
    樓上書房。
    傅默站在秦老爺子麵前，任他仔細查看自己額頭上的傷。
    “外公，我沒事，小傷口而已。”
    話落，秦老爺子怒哼一聲，把他的臉拍開，又扯開他的衣服，看著他胸口的傷，雙眼蘊含著不再掩飾的怒意。
    “你上次怎麽答應我的！才過去多久？是不是非要我出手，你才能愛惜自己的身體！”
    “一本離婚證，就讓你極端到這種地步？你們的感情都相處出來了，怎麽就不能冷靜冷靜！”
    在感情方麵，傅默甚至比他父親還要瘋魔，秦老爺子對他多少有些怒其不爭，甚至在來的路上，想過要把他強製帶走。
    以他現在的狀態，再留在溫嫿身邊，對他來說是種折磨。
    但剛才看到的一幕，又讓他秉持著懷疑的態度。
    “爺爺，阿默已經知道錯了，”秦澤收到傅默的眼神，上前扶住秦老爺子到椅子上坐下，拍拍他的背，“現在他和溫嫿的感情，已經穩定下來，您不用擔心，我都看著呢。”
    “少糊弄我！要真的感情好，昨晚怎麽會又動刀，又要想不開！”
    秦老爺子又站起來，指向還站在原地沒有上前的傅默，語氣稍微重了些，第一次動了收拾他一頓的想法，“你給我過來。”
    “爺爺，”秦澤看他真的走了過來，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樣，又扶著秦老爺子坐好，“他還受著傷，您打他，一會心疼的還不是您。”
    秦澤接過傅默倒好的茶水放在他手邊，和小時候一樣勸著秦老爺子，“剛才您不是都看到了？他們的感情比以前好很多，現在阿默生氣，都是溫嫿在哄他，他們現在比我和漫漫的感情還好。”
    “真的？”秦老爺子懷疑的看著秦澤，都是溫嫿哄傅默，他不怎麽相信。
    秦澤麵不改色的點點頭，雖然有些誇大事實，但也有一些是真話。
    書房裏安靜下來，秦老爺子看向傅默，眯著雙眼仔細看他的神色，“你表哥說的是真的？”
    他點頭，臉上突然展起笑顏，那雙和他母親相像的桃花眸也綻開點點笑意，摸著手上的戒指，薄唇輕勾，“溫嫿喜歡我，我們的感情確實比表哥他們要好很多。”
    秦澤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自己提出來是一回事，被他這麽一說，他突然有些黑臉。
    秦老爺子沒看出他在說謊，暫時收起懷疑，轉而用不爭氣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孫子，“漫漫那丫頭沒哄過你？”
    那眼神就差明著說他沒用，秦澤捏捏太陽穴，“爺爺，阿默的事情還好說清楚。”
    “你們兩個，這不讓我操心，那不讓我操心，一個年近三十婚事才有著落，一個有著落又成現在這樣，”
    他看看秦澤，又看看傅默，長歎一聲，“我老了，不知道哪天就去見你媽媽，阿默，你還要繼續這樣過下去嗎？”
    還會這樣嗎？傅默自己也不確定，看著他外公那雙擔憂害怕的眼睛，他還是認真地回答，“不會了，以後都不會。”
    秦老爺子眼裏的擔憂並沒有減少，和他提到，“我聯係了你曾經的醫生，阿默，你”
    知道他要說什麽，傅默開口打斷，“外公，那些對我沒用，當年沒用，現在也沒有用，我不想在這上麵浪費時間。”
    他有沒有病自己清楚，根本不需要去看什麽醫生。
    書房裏又陷入僵持中，桌子底下，傅默踢了秦澤一下，從小到大的默契，他輕咳一聲，“爺爺，您放心，我會看好阿默。”
    “你比我還慣著他，你看什麽！”秦老爺子嗆了一句，他們兩個從小到大穿一條褲子，做壞事都是一起。
    秦澤摸摸鼻子，給他添上茶水，“姑父的身世，您不是說要和阿默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