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的林蔭道上，陽光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也落在了他們身上。
    四周來來往往的學生走過，他們麵對麵站立，看著彼此。
    沈清辰還是和記憶中那般，眉眼溫柔地注視她。
    他看到了溫嫿瞳孔中滿是驚訝的情緒，沒有像以前一樣，他去京師大找她時，雙眼發亮又隱含驚喜看著他。
    眸光短暫停滯，他沒有急著開口說話。
    溫嫿剛想又問他一遍，身後突然傳來汽車鳴笛聲，她先咽下嘴裏的話，看到他沒有反應，伸手拉住他退到一旁後，鬆開了手稍微退開些距離。
    他來京大也隻能是來找她，溫嫿沒有再問他為什麽來，而是另外問了句和以前一樣的話，“來很久了嗎？”
    沈清辰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看著她輕輕搖頭，“剛到不久。”
    在雲城猶豫了許久，也許他不應該再來打擾她，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決定來京市找她，也想見她一麵。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她，原本也不抱多少期待。
    不曾想，站在樹下沒多久，就看到一群學生下課走出來，人群中，她很容易讓人一眼注意到。
    她抱著手裏的書本，笑容明媚的和身旁人說了幾句話，然後獨自一人走往另一個方向。
    也剛好是他所在的方向，靜靜看了她幾分鍾，沈清辰走到了她麵前。
    此時，她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個多年的朋友，避開了感情方麵的問題，對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方便陪我走走嗎？”沈清辰臉上的神色如同他們還小的時候，那時候他就像她的另一個兄長。
    “好。”
    溫嫿沒有猶豫什麽，也笑著點頭，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發送出去，才對身旁的沈清辰說道，“走吧，阿辰哥。”
    他還是沒有急著動腳步，先伸出一隻手握住她懷裏的幾本書，動作很自然地往外動了下，說道，“挺重的，我拿吧，”
    這是以前他做過很多次的事情，可是這次溫嫿沒有鬆手。
    “沒事，不重的，我可以拿。”溫嫿微側身想讓他的手落下，但他還是沒有放開。
    她抬眼，看到他眼裏的堅持，再拉拉扯扯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抿抿唇，她鬆開了手，“謝謝阿辰哥。”
    沈清辰手上拿著那幾本書，眼神卻看向周圍的校園景色，迎著落日和微風，這是他這段時間唯一一次感到心情很平靜。
    “阿瑾說你要出國培訓，是真的嗎？”
    他們之間隔著一些距離，溫嫿側眸看他，今天中午她找簡瑾重新問了一遍，也知道了他確實要出國的決定。
    方才在教學樓前，她也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和精神狀態比之前好了些，看不出之前的頹敗和萎靡。
    沈清辰腳步頓了下，隻低低應了聲，“嗯。”
    又走了幾步後，他才緩緩說道，“研究生的導師，年前的時候和我提過這個項目，當時考慮到要出國，時間也長，我就拒絕了他。”
    “前幾天他又問我一遍，現在剛好有時間，這個項目也適合我，考慮了幾天就同意下來。”
    他們漫步在校園裏，聽他說完，溫嫿又問道，“要去多久？”
    “一年多。”
    待在雲城不知道怎麽麵對他的父母，溫嫿現在也不需要他了，一切好像變得塵埃落定了一樣，他想趁此機會出國透透氣，也許多多少少都有些想要逃避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事情。
    想到這些，他的眼神慢慢染上了落寞，耳旁傳來她很輕又帶著認真的聲音，
    “阿辰哥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
    這句和以前一樣的鼓勵話語，讓他有些微的恍惚，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看著繼續往前走的溫嫿，目光也落到了她身上。
    她走著走著，注意到他沒有繼續走，也停下腳步，轉頭疑惑地問道，“怎麽不走了？”
    沈清辰搖搖頭，往前兩步跟上她，臉上是熟悉的溫潤笑容，“我會做到，你也一樣，繼續完成自己的目標。”
    看到他眼神裏的認真，溫嫿輕輕笑道，“嗯，我會的。”
    說完和他繼續腳步不停地慢慢往前走。
    這次他們久久都不說話，他們也不覺得尷尬，各自看著路邊的花草樹木，人來人往。
    直到傍晚的霞光灑在京大的每處角落，溫嫿帶著他在校園裏走了個大概，沈清辰也認真的聆聽她對每個地方的介紹。
    不知不覺間，他也該離開了。
    “機票買好了嗎？”
    溫嫿帶著他往大道上走，剛才逛到最後一個地方，沈清辰出聲打斷她，說他要回雲城了。
    “嗯，已經買好了，現在去機場來得及。”他說完，目光在前方頓住。
    不遠處的校道上，章裕靠在車旁向他們揮揮手，沈清辰眼裏閃過詫異，他看著溫嫿。
    “讓章裕送你吧，方便些，他剛好也有時間。”
    她本來看著手機屏幕，傅默到現在都沒有回信息，餘光也注意到了前方的章裕，收好手機開口告訴他。
    沈清辰注意到她方才淺淺皺起的眉心，看眼她手上的手機，今天第一次和她提起傅默，“他對你好嗎？”
    溫嫿神色頓住一瞬，把手機放到包裏，嘴唇彎了彎，“挺好的。”
    除了偶爾莫名發作的脾氣。
    沈清辰一直看著她，也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沉默地沒有再多問什麽，直到兩人慢慢停下腳步。
    汽車在他們身後不遠，溫嫿接過他手上的書本，輕聲和他告別，“阿辰哥，一路平安。”
    “好。”
    沈清辰的目光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又安靜地凝住她的眉眼，眼神裏藏起不敢再表露出來的情意，嘴角的笑容依舊溫柔，“嫿嫿，我和阿池一樣，都是你的哥哥，也一樣希望你能過的開心。”
    聽到他最後那句話，溫嫿雙手抱緊懷裏的書本，臉上揚起真切的笑容，“嗯，阿辰哥也要幸福。”
    過往的歲月留在了記憶中，他們好似在做最後的告別，眼裏卻都流露著真心實意的笑。
    幾分鍾後，汽車慢慢開走，很快消失在拐角。
    她站在路旁剛要繼續往前走，身後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幽幽響起，“這麽舍不得，怎麽不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