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開了那個女人的觸碰，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漫，也隻看林漫。
    林漫並沒有看他。
    她眼中熟悉的身影，是秦澤身旁那個女人，孟敏。
    從始至終，她看的都是孟敏。
    像是察覺了什麽，孟敏沿著秦澤的目光，也看向了林漫。
    一時間，四人就這樣僵持著，誰都沒有再往前一步。
    林漫腦海深處的那些記憶，開始如走馬觀花般一一浮現。
    八年前，孟家因為公司發展，舉家移居J國，臨別之際，在京市豪門圈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告別宴。
    剛滿14歲沒多久的林漫，正是對什麽都感興趣的年紀，因此，她和陸筱筱各自央求自己的父母，也參加了這場宴會。
    陪著父母應酬寒暄了十幾分鍾，林漫四處尋找陸筱筱，逛著逛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孟家花園的一個偏僻的角落。
    又給陸筱筱發了條信息，她沒有急著走，就近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身後有一大株花叢遮住了她的身影。
    這種大人間的宴會對於她來說過於無聊，她打算在此等回複也躲清靜。
    “你真打算就這樣離開？那你和秦澤之間怎麽辦？就算他喜歡你，難道會願意一直等你嗎？再說了，萬一別的女人趁機勾引他…”
    林漫不知道找個地方隨便坐坐也能聽到豪門裏的八卦，還是宴會的主人公，她趕緊豎起耳朵安靜地聽著。
    “嗤~”
    “阿澤不會。”
    “這個圈子裏的男人，有哪個是幹淨的？誰沒幾個女人？”
    “這麽多年了，他身邊除了我，沒有別人。”
    “那些女人，隻是他排解寂寞的工具，隻要我回來，他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任何人都插足不了。”
    孟敏和她朋友交談的聲音漸行漸遠，過了拐角消失不見。
    沒過兩分鍾，陸筱筱回了她的消息，林漫起身往反方向離開。
    之後，她和陸筱筱等不到宴會結束，就提前離開了。
    汽車駛出孟家大門的時候，她看到了不遠處的樹下，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的身影。
    那兩道身影是，秦澤和孟敏。
    孟家人離開了京市，從那以後，陸筱筱給她看的照片裏，秦澤身邊開始坐著形形色色的女人。
    她也看到過，秦澤處理陪他的那些女人是什麽情形。
    她一直暗暗告誡自己，這種男人，不碰也不要招惹。
    卻從來沒有想過，秦澤會盯上她。
    兩年多前的那個晚上，他偷親了自己，她不想卷入這些愛恨糾葛的麻煩裏，隻好躲著他，避著他。
    為此還跑出國玩了一段時間，順便躲開與他的碰麵和接觸。
    回國那天，好死不死又看到他等在機場的出道口。
    林漫以為他在堵自己，偽裝了一番快速從他身旁走過。
    “阿澤。”
    很熟悉的聲音，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林漫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幾年不見的孟敏飛快跑向背對著她的身影。
    她沒有再多看，甚至為自己的自以為是感到尷尬，快步離開了機場。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秦澤沒有出現在她麵前。
    因為溫嫿的事情，她查過那段時間他的感情狀況，確定沒有介入他存在的感情關係後，答應了他的條件。
    後來，又因為他給的利益，她自願跳了進去。
    秦澤說過喜歡她，說過愛她，也說過自己沒有談過戀愛，沒有過別的女人，他說他等了自己很多年…
    但唯一沒有說過——他沒有喜歡過別的女人。
    短短的幾秒鍾，林漫收回視線看著地麵，在心裏低歎一聲，這個女人終究還是回來了。
    再不回來，她可能就把持不住了。
    “走吧，筱筱。”
    林漫收了收手臂，提醒已經滿臉怒火的陸筱筱，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沒有再看前方的兩人一眼，禮貌地點了點頭示意。
    秦澤一直注意著她，看出她滿臉的不在意，也看出她的無所謂，甚至在她眼中看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和孟敏才是相愛的兩個人。
    他眼底漸漸染上自嘲和失落，她為什麽就一點都不在意。
    現在算什麽？她和自己之間到底算什麽？
    每天的親吻，每晚的相伴，這幾天坦誠相待的纏綿，她每次動情時喚自己名字，她開始主動親吻他…
    如今才發現，這些都不值得讓她情緒波動半分。
    他們到底算什麽呢？
    好像，他在林漫心裏什麽都不算。
    秦澤拽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路過自己時。
    她停下了腳步，依舊看著前方。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著她，聲音透著酸澀低靡，隱隱暗含期待，“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林漫。”
    “沒有。”
    這兩個字回答的很快，林漫掙脫了他的手，再次邁步走向前方。
    秦澤不死心，又要拽住她，被陸筱筱憤怒地甩開，指著他低低怒喝出聲，“別碰她。”
    她站到了林漫另一邊，朝秦澤豎起中指，無聲冷斥，“渣男。”
    果然能和陸臨淵玩到一起的，沒一個好東西！
    都是渣男！
    陸筱筱護著林漫快步往前邊的拐角走。
    整個過程，林漫都放任陸筱筱做的任何事，對他無動於衷。
    秦澤眼眸陰沉的可怕，轉身往她們的方向邁步，被人拉住了手臂。
    “阿澤，你去哪？不陪我了嗎？”
    孟敏已經看出他和剛才那個女生之間的不對勁，慌張地拉住他的手臂，楚楚可憐看向他。
    以前隻要她露出這種眼神，他都會滿足自己的要求。
    秦澤的眼神很冷漠，甩開了她的手，再回頭，林漫她們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他又要追過去，再次被攔下。
    “阿澤，我回來了，以後再也不走，爸爸打算重新遷回京市，我們，”
    “讓開。”
    這兩個字透著風雨欲來的氣息，他眼底染上了沉沉怒火。
    林漫又躲他，她隻會躲著他。
    “為什麽？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回來嗎？阿澤，秦爺爺說我們”
    “我想你弄錯了，孟敏。”
    秦澤麵無表情地沉聲打斷，眼前的女人，破壞了自己和林漫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
    他看向孟敏的眼神，冷漠至極。
    林漫兩人並沒有繼續留下來用餐，陸筱筱帶著她從另一邊的電梯離開，坐上了車。
    汽車行駛在路上，陸筱筱開著車，忍不住劈裏啪啦罵了秦澤一路，不時看向身旁的人。
    “你沒事吧？”她擔心地問出口。
    林漫勾唇笑笑，搖了搖頭，“我在想，和秦氏的合作會不會受影響，還有傅默的公司，沒有來得及確定合作的事情。”
    畢竟白月光回國，這段關係該結束了，她也應該識相地退出。
    陸筱筱停下車，一言難盡地看著她，說出口的話也被她帶偏，
    “傅默那裏你還擔心？嫿嫿現在把他吃的死死的，就算沒有秦澤，這也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
    “也是，”林漫饒有興致地笑了笑，“還是姐妹靠譜。”
    “嘁~”，陸筱筱再次啟動汽車，還是不放心問道，“真沒事？”
    安靜了一會，林漫的聲音很輕地響起，“筱筱，他比我大八歲，在我們還讀小學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年少慕艾，而且，他和孟敏的事，我早就知道。”
    “那你還…”
    “還和他扯上關係？”林漫勾起唇角，口吻平靜，“我總要做出一番成績，讓那些股東心服口服，秦氏這塊肥肉正中下懷。”
    她的語氣聽起來沒有任何波瀾，陸筱筱擔憂地看過去，林漫已經扭頭看向窗外。
    想說什麽，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車裏恢複安靜，許久後，林漫的聲音響起，很輕也很低。
    陸筱筱聽出了她聲音裏的那絲難過和低沉。
    她說，“筱筱，我還不想回家，隨便帶我去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