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謠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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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雲閣頂層。
    雲濟盤坐在佛像前,單手立掌於胸前,另一隻手撚動佛珠,口中念著經文,額頭上卻是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體內如有一團火在燃燒。
    自入夜起他便覺得無端燥熱,兩壺涼水下去卻是越喝越渴。
    他摸了脈搏,並未任何異象,隻是……血湧澎湃。
    而即便他有意識的壓製,腦海裏還是不受控的會跑出蘇芮嬌媚的笑,火熱柔媚的身段,洶湧的雪白,甚至……更多。
    似籠中野獸在一遍一遍,不間斷的撞擊牢籠,欲衝破一切枷鎖。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啊~哈~啊~”
    雲濟的心經還未誦完,窗戶外就飄進了悠揚的小調聲。
    是蘇芮的聲音。
    本能比理智快,雲濟轉頭從窗戶縫隙望出去。
    蘇芮還是那一襲白裙,坐在閣外河渠的小船上,一雙白潔的腿探在水中,晃動起圈圈漣漪。
    似發現了他的視線,抬頭笑唱:“能不憶江南?”
    悠揚勾魂的尾音如一桶油澆在雲濟壓製的那捧火上,頓時火焰滔天,牢籠也似被撞開了兩寸。
    緊要住牙關,雲濟揮手關閉窗戶,一邊呼著粗氣,一邊閉上眼繼續誦念經文。
    小船上,蘇芮的小曲也沒停。
    一首唱完又一首,從江南小調到北方民歌。
    唱得守閣的大和尚都紅了耳根,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她是奉皇命來的,並沒有闖飛雲閣,此地也沒有禪房需要夜裏安靜,因此,她在小船上怎麽唱都行。
    “瞧她那放浪的樣,盡是些淫詞豔曲,竟想靠唱曲把人給勾出來,腦子有病。”趙恩恩厭嫌的翻了個白眼。
    “別說了,小心叫她聽見,你的嘴可還腫著呢。”身邊的人小聲提醒。
    說起這嘴趙恩恩就來氣,到現在都還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今日是第二日了,她都還沒見到過雲濟,也不至於頂著這模樣來這裏守著。
    原本沒見著就沒見著,反正多數來的人都是見不到雲濟的。
    可蘇芮見到了。
    不僅僅昨夜一來就爬進飛雲閣見到了人,今早不在房中的時間也正好是雲濟講經的時間,如今又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叫人窩火極了。
    以前比不過她便罷了,如今她都跌入泥底了,憑何還要被她壓一頭!
    “聽見就聽見,我還怕她一個賤奴不成!”怒罵著衝到河渠邊,趙恩恩撿起地上的竹竿就對著小船使勁一捅。
    蘇芮注意力一直在飛雲閣頂層,沒瞧見趙恩恩衝來,未有防備,小船猛的一晃就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摔進了水中。
    “哈哈哈,有人成落湯雞了。”趙恩恩拍手叫好。
    從水中浮起來,黑發披下,緊貼著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月光下,如水中厲鬼。
    趙恩恩嚇得心頭咯噔一下,麵上撐著卻不退一步,故作鎮定道:“看我做什麽,是你自己沒坐穩掉下去的,快起來吧,等會著涼可就唱不了曲了。”
    “哦,忘了,你穿的是白裙,這濕了水都透了吧,這要是起來,一覽無餘啊。”
    “不過也沒事,你在邊陲這麽多年,早就赤身果體不知多少次了吧,也不差這一次了,反正也是要勾引人的,這樣更直接,所以說,做過賤奴的就是不一樣,換做我們啊,都沒臉了。”
    越說趙恩恩越得意,絲毫沒有注意到水下變化。
    “你那小曲也都是做賤奴的時候學的吧,用來討好人的手段,比那秦淮河上的都還唱得……啊!”
    蘇芮突然從水裏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腳,趙恩恩嚇得聲音都變了調。
    還沒來得及踢開她,蘇芮就抓著她往下拽。
    趙恩恩哪裏比得了蘇芮的力氣,加上慌亂,非但掙脫不開,還自己一腳踩滑了下去。
    在她落水前,蘇芮揚手將趙恩恩的外衫扔到了小船上,另一隻手拉著趙恩恩進入水中往下拽。
    趙恩恩本能的想要往上浮求救,可每次浮上來,嘴才張開就被蘇芮給按了下去,幾番下來,喝了滿肚子水。
    其他女子趕過來,可瞧見蘇芮那狠厲無比的眼神,紛紛都心中畏懼不敢再上前。
    和尚們也不好出手,隻能用竹竿相助。
    可蘇芮將她們的位置正正好控製在竹竿差一點的地方,趙恩恩能夠看到竹竿近在咫尺,可無論怎麽揮手都抓不著。
    希望近在眼前卻難以觸及的絕望讓趙恩恩恐慌到了極點。
    蘇芮如鬼魅在她身後,伏在她耳邊笑道:“怎麽辦呢,你要死了呢。”
    趙恩恩驚恐轉頭,對上蘇芮陰鷙的眼,嚇得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真不經嚇。
    放開趙恩恩,任由她被竹竿薅去,蘇芮自己遊回到小船邊,趁著岸上人手忙腳亂救人的時候躍上小船,把趙恩恩幹燥的外衫套在身上,將自己濕了的衣裙脫下。
    繼續坐在船頭唱起歌,仿佛並沒有發生任何事。
    可旁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無人再敢多話一句,唯恐下一個險些被淹死的就是自己。
    就這麽,蘇芮一直唱到天光放亮。
    唱得嗓子都啞了也不曾見飛雲閣內有任何動靜。
    其他人麵麵相覷,心中暗道又是白白守一夜。
    今日是第三日了,午時她們就得離開法華寺,和先前來的人一樣,又是铩羽而歸。
    正哀歎自己飛上枝頭的夢碎,飛雲閣的大門竟打開了來。
    雲濟手掛著佛珠從裏走出來,視線直看著河渠方向,一步一步穿過人群走近。
    見人走來,蘇芮從船頭站起,笑晏晏的朝著雲濟伸出手。
    就在眾人莫名的時候,雲濟竟也伸出了手去。
    莫說是和蘇芮同來的那些女子,便是法華寺的大和尚們都紛紛瞪大了眼。
    這麽多年,雲濟從不近女色,便是有女施主來上香也都隻是遠遠站立,話都鮮少言語,更別提這些來侍奉的女施主,大多是雲濟的麵都見不到的。
    大半年來,摸到過雲濟衣角的都屈指可數,叫他正眼看過的也就蘇芮一個。
    這已經是破例的存在了,沒成想雲濟會主動對她伸手。
    難不成那荒謬的謠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