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空氣摸頭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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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鏡室的空調出風口正對薑在勳後頸,吹得他曬傷處刺癢難耐。
    金恩淑把iPad平推到桌角,監控畫麵定格在他翻白眼吐白沫的瞬間。
    “解釋下。”
    金恩淑屈指敲了敲屏幕,指甲磕在鋼化膜上發出脆響。
    薑在勳的喉結滾過三遍才九十度鞠躬開口:
    “即興表演課作業......緩解候場壓力。”
    執行PD突然嗤笑:
    “黃政民教你在試鏡區碰瓷?”
    這一刻,薑在勳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將直接影響到黃政民的風評。
    念此,他把腰彎得更低:“很抱歉,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
    “好了,進行自我介紹。”
    “內。”
    薑在勳起身:“各位麵試官好,我叫薑在勳,首爾藝大09屆表演係畢業,參演過......”
    他的基本資料已經躺在對麵幾位試鏡官的手中,自我介紹隻是一個象征性的流程。
    介紹結束。
    選角導演從文件夾抽出一頁紙推過去:
    “三分鍾內準備。”
    薑在勳對傳遞劇本的場務道了聲謝。
    這場是尹燦榮和李寶娜天台爭吵戲。
    女主車恩尚是這場矛盾的起源——情節是李寶娜鬧,尹燦榮哄。
    薑在勳將劇本內容掃了三遍。
    台詞內容比他想象中少得多,總共就三句。
    金恩淑筆下的尹燦榮是溫柔包容的男友形象。
    而李寶娜則是傲嬌可愛。
    提到傲嬌,薑在勳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李聖經的身影。
    “喂。”
    “促銷贈品。”
    “閉嘴!”
    “……”
    有了人物原型代入。
    他腦海中構思出表演情節水到渠成。
    三分鍾過後。
    薑在勳舉手示意準備完畢。
    執行導演拿起李寶娜的台詞為薑在勳搭戲:
    “尹燦榮!你為什麽又和車恩尚一起去吃飯?你明明是我的男朋友!”
    道具椅被薑在勳當成李寶娜跺腳的位置,他彎腰撿起並不存在的書包:
    “寶娜,恩尚是我的朋友。”
    他拍灰的動作停在半空,指節蜷起又舒展:“而且她剛轉學......”
    “朋友?”
    執行導演突然提高聲調:
    “朋友需要每天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回家?你是不是喜歡她?”
    空氣突然安靜兩秒。
    薑在勳喉結滾動著咽下劇本裏沒有標注的歎息,右手虛懸在道具椅上方二十五公分。
    這是能摸到李聖經頭頂的完美高度。
    “寶娜啊......”
    他故意拖長的尾音像融化的焦糖,懸空的手掌終於落下:“你知不知道......”
    指尖穿過空氣時微微收攏,仿佛真的觸到細軟發絲。
    “你吃醋的樣子很像炸毛的小貓?”
    “什、什麽啊!”
    執行PD的台詞卡了半秒,薑在勳已經提前把頭轉向右側,仿佛預判了李寶娜會扭頭。
    他懸空的手順勢下滑,在離地一米二的高度精準抓住並不存在的腕骨。
    “走吧。”
    他迅速切換成明朗聲線,晃了晃虛無的手腕:“帶你去吃草莓冰淇淋。順便解釋一百遍——”
    “我隻喜歡你。”
    最後半句台詞被他碾碎在揚起的嘴角裏,酒窩盛著的笑意漾起溫柔的漣漪。
    試鏡室的空調突然切換成換氣模式。
    嗡嗡聲中混著執行PD再次翻動薑在勳簡曆的嘩啦聲。
    選角導演的圓珠筆在【溫柔值】欄畫了三個圈。
    金恩淑編劇把自動鉛筆轉出芯又按回去:
    “摸頭動作是即興添加的?”
    “是的,因為我覺得這樣可以緩解爭吵的尖銳感,更貼合作家nim筆下尹燦榮這個角色的形象。”
    “拖長音設計呢?”
    金恩淑繼續問道。
    “用無奈的語氣平衡寶娜的急躁,這樣可以避免角色顯得懦弱。”
    薑在勳說完,四人小聲交流了下意見。
    選角PD又從文件夾裏翻翻找找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試試這段。”
    薑在勳接過劇本掃了一眼。
    這是男主金歎哥哥金元的戲份——與父親金南允在辦公室對峙。
    薑在勳對於財閥的認知僅存在於媒體報道的隻言片語。
    演藝經曆以及素材參考方麵完全為零。
    劇本裏這個片段主要展現的是金元的隱忍——克製憤怒。
    隻針對這個情緒原型的人物就有很多了,比如在監獄裏忍到犯闌尾的三星忍王李在鎔。
    咳——
    言歸正傳。
    現代財閥與古代王爺、世家相差不多,薑在勳完全可以借鑒某些上被父親猜忌,下被弟弟窺覬的世子為原型參考。
    如思悼世子李愃。
    這麽一來,揣摩金元這個角色的心理似乎也並不難。
    片刻後,薑在勳示意準備完畢。
    執行PD壓著嗓子模仿老年男聲為他搭戲:
    “因為你的感情用事,這個季度的利潤率下降了0.3%。”
    薑在勳垂眼盯著虛空中的“父親”,右手圓珠筆懸在離桌麵五公分處:
    “……您調查了我的私人賬戶?”
    圓珠筆在他指間旋轉半圈後突然靜止。
    “連我給母親買藥的費用都要監控?”
    話音落下,薑在勳的食指關節抵住筆帽凸起,小臂肌肉突然緊繃。
    “哢”的脆響混著執行PD的台詞同時炸開——
    “機器不需要感情。”
    斷掉的筆殼滾到“營業成本”的數字上。
    薑在勳像在解剖一具冰冷的屍體般用斷筆劃過報表。
    當他掀起眼皮時,空調冷風恰好吹散他額前的劉海,露出被曬成小麥色的額頭。
    “明白了。”
    這句台詞被他嚼碎在牙關裏,舌尖抵住上顎帶出氣音。
    “刺啦——”
    斷筆被他插進紙頁。
    執行PD遲遲沒接最後一句提示詞。
    薑在勳等了兩秒,冷笑從鼻腔哼出來:
    “所以......我是您親生的機器,對嗎?”
    表演結束後。
    執行PD把斷成兩截的圓珠筆舉到燈光下端詳:“掰斷筆也是即興?”
    “呃......筆芯太脆了。”
    薑在勳撓了撓頭:“如果換成百樂筆可能更符合財閥的消費水平?”
    選角導演突然笑出聲,被製作人瞪了一眼。
    “為什麽選擇物理破壞道具?”
    “斷筆比摔文件更符合金元的克製。”
    薑在勳瞥向執行PD把斷筆扔進垃圾桶:“隱忍到極限的失控。”
    製作人盯著他曬傷的脖頸皺眉——財閥繼承人可不會曬出民工色差。
    “嗯......感謝試鏡,你先回吧。”
    金恩淑抬頭看向他:“結果會在三天內通知。”
    “是。”
    薑在勳鞠躬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