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恪回憶起了之前的副本關卡裏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和眼下的處境別無二致。

    新人類計劃，聽起來和之前副本中的‘離塔計劃’也莫名相似。

    如果說他們創立遊戲的目的在於選拔，那之前關卡和副本中經曆的種種，很大概率正對應著現實。

    文正清將寧恪的沉吟愣神理解為對新‘身體’的不適應，於是耐心地勸慰道。

    “新世界不適合原來的舊人類生存，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進行改造，隻是程度不同而已。”

    隨即他摘下金絲邊眼鏡，漏出自己那雙被改造過的眼睛，正閃爍著金屬光澤。

    寧恪摸了摸自己完好的頭，鬆了一口氣。

    “小清，你把寧寧帶到總控室。”文正清的通訊設備中傳來了瑤玲難得嚴肅的聲音。

    改造後的身體有些讓人難以適應，寧恪隻能十分謹慎地抬腳邁腿，像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童。

    從走廊的窗子向外望去，是藍天白雲綠草微風的美麗景象，全然看不出任何‘人類終結的末世感’。

    每走幾步就會有一道人臉掃描識別的閘門，顯然想要逃離這裏絕非易事。

    再經過第n道閘門後，文正清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口向寧恪示意“請進。”

    身後的閘門緩緩閉合，麵前除了瑤玲以外，還有一個坐在會議桌前正背過身看向窗外的中年男人。

    “指揮官，人到了。”

    隨著瑤玲畢恭畢敬的聲音響起，被稱作指揮官的人轉過身，隻一眼寧恪就認出了他——胡峰！

    許是驚詫的目光過於明顯，胡峰笑了笑依舊是那副溫和憨厚的模樣。

    “精英賽中你的表現的確優秀，而且我看過你之前參加遊戲的記錄，行事果決，思維機敏……”

    “所以呢？”寧恪冷淡打斷。

    胡峰被這樣的質問聲驚得一愣。

    “你說的一切與我而言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毫不在意。”

    “而且如果你們的目的是找到一個肯為全人類奉獻的‘救世主’的話，我隻能很遺憾地說……你們找錯人了。”

    寧恪眼神冷冰冰的看向麵前兩人，說出的話也是相當直白。

    從頭到尾都沒有知情權的她，現在又怎麽可能會為不相幹的人奉獻自己？更何況是寧恪這樣冷心冷情的人。

    胡峰笑了笑，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生氣或者憤怒，反而起身十分親切地說道“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要強迫你去做什麽，隻是給你提供一個選擇。”

    “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我認為你有權知道。”

    寧恪懨懨抬眼看向麵前的人，對方向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後，就向門外走去。

    瑤玲沒有跟上，一時間寬闊寂靜的走廊裏隻有二人前後響起的腳步聲，窗外的景象再次吸引了寧恪的注意。

    胡峰轉過頭注意到寧恪的目光，停住了腳步開口緩緩道“是不是很美？”

    寧恪不明所以，但還是遵從本心地點了點頭。

    胡峰笑了，但笑聲裏卻夾雜著一絲自欺欺人的嘲弄意味“但過於完美的事物並不存在，一切都是人的執念在作祟。”

    見寧恪沒接話，胡峰也並不氣惱，隻是自顧自邁步向前“走吧，我們就快到了。”

    “正在檢測中身份識別完畢，歡迎您進入，指揮官。”

    巨大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門逐漸打開，裏麵的空間大到讓人難以想象，整整齊齊數以百計千計的休眠艙排列其中。

    “這些都是‘新人類’計劃的火種，那個空著的休眠艙就是你曾經呆過的地方。”

    順著胡峰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個休眠艙的蓋子是打開的，裏麵空無一人。

    寧恪走近，在艙內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黃滔、許依依、小星、桃子、阿齊，甚至還有甜甜和已經出局的阿浩？

    許是察覺到寧恪詫異的目光，胡峰開口解釋道“所有出局的玩家，並非真正的死亡，隻是不能再繼續進入下一輪遊戲的競選，所以先將他們休眠在此。”

    寧恪又走近了些許，注意到裏麵有十幾個已經打開的休眠艙，但裏麵躺著的人卻是一動不動，看起來了無聲息。

    “他們是選擇在遊戲中自殺的玩家？”

    胡峰聽到寧恪的提問眼神黯淡，歎了口氣“是的，個人意誌至高無上，無人能左右。”

    “所以，當他們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將其挽留下來。”

    寧恪想到了在中心廣場看到的畫麵，將繩索套在彼此身上，緊緊扯住的那群人他們有沒有在最後一刻後悔過，又重燃了求生的意誌？

    “而這個人我想你並不陌生。”胡峰走到一個休眠艙前停住了腳步。

    這個艙體相較於其他的要大上一圈，看起來也更加高級奢華，但就是比其他的休眠艙破舊磨損多了些。

    這熟悉的作派，不用猜，寧恪就知道是誰的，除了陸無利別無他人。

    “他曾經也是我們的一員，但是人的本性就是難以抗拒突破的，因為懼怕死亡，他選擇了叛離。”

    胡峰看向窗外神色陰鬱哀傷，仿佛想到了曾經的些許而忍不住感慨。

    “既然他叛離了，你們為什麽還允許他進入遊戲？”寧恪直白發問。

    胡峰啞然。

    “而且，你們在遊戲中安插了那麽多眼線，對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竟然無可奈何？”寧恪的話不留絲毫情麵。

    胡峰麵上有些掛不住，看向寧恪的神情也不複開始的溫和“因為你受他蒙騙，鑒於你是我們的重點觀察對象，所以在你幾次三番的阻攔下，我們的人沒有成功也是情有可原。”

    寧恪“我和他隻是交易，而你們的人是真的沒用。”

    胡峰再次沉默無言。

    雖然懟了他兩句算是小小找平自己在遊戲中被限製戲耍的仇，但眼下寧恪有更多事情尚未了解知悉。

    寧恪緩和了態度“但他也確實欺騙了我，所以眼下如果你們能回答我的問題，那麽”

    “我可以考慮成為你們的——‘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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