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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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奕?!”
“三少爺!”
眾人頓時亂成一團,紛紛去扶謝奕。
謝綰怒道:“大姐姐,阿奕還是個孩子,就算冒犯了你,但你怎麽能讓人下這麽重的手?!”
謝奕坐在地上,捂著肚子指著謝梧半天說不出來。
謝梧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孩子?這麽大了是巨嬰吧?”謝梧冷聲道:“我還沒到京城就聽說英國公府三少爺是個遠近聞名的廢物,如今看來不僅廢,連教養都不知為何物。我不管你平常在別人麵前如何,在我麵前你最好乖順一些,不然你可以試試我的規矩。”
“你、你……”謝奕指著謝梧,對上謝梧冷漠的眼神,他被嚇得立刻將手縮了回去。
見謝綰還想說什麽,站在一邊的謝奚上前一步,恭敬地朝謝梧一揖道:“三弟被家裏慣壞了,脾氣暴躁冒犯了長姐,回去定然稟告祖母罰他,還請長姐息怒。”
謝梧注視著眼前的溫文少年,輕笑了一聲道:“信王妃親自來接我,原本應該給這個麵子的。不過……你們一邊將我晾在外麵,一邊傳我糾纏信王的謠言,是想幹什麽?”
謝奚一怔,道:“長姐何出此言?”
“這麽說,謝奕方才那些話,還有外麵的傳言,是我自己傳的,還是容王殿下傳的?”
謝綰上前一步道:“大姐姐,外麵不過是些閑人以訛傳訛罷了,我們自然是相信大姐姐的。”
謝梧輕歎了口氣,略帶同情地看著她,“那些話,不是我傳的,看來也不像是容王殿下傳的。信王妃,你說是誰?他想幹什麽?”
謝綰臉色一白,“大姐姐,你在說些什麽?我們是來接您回去的,昨晚出了那樣的事,這客棧實在不安全,大姐姐還是先跟我們回去吧,別讓祖母和母親擔心了。”
謝梧垂眸道:“謠言還有刺客的事情說不清楚,國公府的大門我可不敢進。三位請回吧,就當沒這回事兒。”
謝綰心中堵得慌。
你若真不想認親,又何必回來?
如今他們親自來接了,謝梧卻不肯走,擺明了就是故意拿喬!
這是記恨她們之前將她晾在城外三天,故意刁難她們?
她莫不是以為有那所謂的蜀中申家做靠山,就能在京城耀武揚威了?
對京城這些權貴來說,區區商賈算得了什麽?
想到此處,謝綰眼中就多了幾分憐憫之色。
“大姐姐,前幾日府中事多才怠慢了姐姐,姐姐就莫要再鬧脾氣了,姐姐一個女兒家獨自住在客棧裏總是不好的。”謝綰柔聲道:“過些日子左相府中舉辦花會,大姐姐先回府學些規矩,我到時候帶姐姐去看看。也好讓整個京城都知道,我們英國公府的大小姐回來了。可好?”
謝奕見自家二姐堂堂王妃之尊還對謝梧如此低聲下氣,越發忍不住了,煩躁地道:“跟她囉嗦什麽?直接帶回去便是!”
說著便示意英國公府的護衛上前抓人。
謝奚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三弟,別胡鬧!”
謝梧笑看著謝奕道:“我勸你聽他的,這兩天街上不僅巡街差役多,錦衣衛好像也不少。若是傳出英國公府當街強搶民女,等英國公回來,得有人被打斷腿吧?”
“你!”謝奕氣結,“你當真不走?現在是我們來接你,以後你再想要回去就得自己回去了,到時候你別後悔!”
“請便。”謝梧道。
謝奕氣衝衝地甩袖走了,謝綰看看謝奕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地看向謝蕪,“大姐姐,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謝梧道:“王妃還是多關心自己吧,似乎有人在逼我搶信王妃的位置呢。”
謝綰眼神一凝,盯著謝梧沉聲道:“大姐姐過於自信了。”
謝梧卻是莞爾一笑道:“勞煩王妃替我帶個話,十一年前還有這次的帳,該算了。”
她沒說這話應該帶給誰,似乎篤定謝綰知道。說完便轉身往裏間走去,連送客的意思都沒有。
“信王妃,謝二公子,慢走不送。”六月道。
謝奚淡淡地看了六月和秋溟一眼,沉默地跟在謝綰身後走了出去。
謝綰謝奕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又去,自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又因為昨晚的刺客意圖縱火殺人案,成功將英國公府的熱度推到了整個京城最高。
就連永臨侯府的懸屍案都被人一時遺忘了。
至於謝綰三人回去之後,謝家和秦牧是什麽反應,謝梧卻是沒有興趣知道的。
謝梧坐窗邊推窗向外望去,窗外是客棧的後院,倒是顯得清靜雅致。
“小姐將他們趕走,英國公府那位老夫人恐怕會很不高興。還有京城裏關於姑娘的謠言越加激烈了,小姐……”
秋溟遲疑了一下道:“小姐既然決定要認回國公千金的身份,這些謠言對姑娘未來恐怕不利。”
謝梧輕笑,搖頭道:“秋溟,我在外流落十多年,一旦回到國公府,無論我再怎麽小心謹慎,這京城裏的人都會找到攻訐我的理由的。”
“那又如何?”秋溟不解。
謝梧注視著他道:“你是想說,以我們的本事總有法子讓人挑不出錯處?”
秋溟點頭。
謝梧卻勾唇笑道:“確實可以,但……我為什麽要這樣?你別忘了,我們不是回來做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名門閨秀的。與其讓人睜大了眼睛盯著挑錯,不如直接告訴他們,我、謝梧,滿身都是錯。他們能奈我何?”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他們關心我到底要不要嫁秦牧,自然也就沒功夫關心別的了。”
秋溟眼底依然有些迷茫,不過他一貫不會質疑謝梧的決定,於是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還有什麽事嗎?”謝梧問道。
秋溟繼續道:“易安祿和永臨侯府似想以謀財害命了結趙畋的案子,但沈缺似乎沒這個意思。楊柳巷那邊的錦衣衛耳目撤了,為防意外夏蘼還守在那邊。馮玉庭已經過了襄州,路上遇到過兩次刺殺,馮玉庭目前性命無憂,十日後到達京城。詔獄那邊……我們的人依然無法靠近詔獄第五層,目前還沒能見到封六公子。”
謝梧點點頭,並無意外之色。
“既然如此,讓我們的人先別試圖接近封六公子了。”謝梧沉吟道:“先前讓你給武驤衛指揮使武徹送的東西,怎麽樣了?”
秋溟道:“已經送到了,但武徹似乎沒什麽動靜。”
謝梧思索道:“武徹的靠山禦馬監掌印韓昭一向跟司禮監不合,武徹的小兒子三年前還被沈缺斬斷了一條胳膊,無論於公於私,他都不會忽視這個東西。除非……他在懷疑東西的來源。這麽看,這個武徹也不是單純的莽夫。”
秋溟點頭道:“武徹是韓昭的心腹,守衛禁宮深得皇帝信任,定然不會是個莽夫。不過,皇帝既然信任武徹,為何不肯為他兒子責罰沈缺?他不怕武徹起異心?”錦衣衛確實職權過大,但武驤衛負責宮中禁衛,卻是關係著皇帝的小命啊。
謝梧道:“黃澤和韓昭,沈缺和武徹,還有易安祿和夏瑾臣,這些人若當真都親如一家,皇帝才要睡不著覺了。”
秋溟撇撇嘴,有些厭惡地道:“又是製衡。”
謝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早明白這些,堂堂一門少主,何至於淪落到替我賣命的地步了。”
秋溟輕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反駁。
“既然武徹不肯動,我們就幫他一把。”謝梧道:“再過十天如果還沒動靜,就把武徹貪墨武驤衛軍餉的事捅出去。”
秋溟有些意外,“小姐不是說先不動武徹嗎?”
“放心,有人會保他的。”謝梧不在意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