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筱絲毫不覺得自己要一杯白開水有什麽問題。
    坐在對麵的女人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白開水？”
    聲音中充滿著對新奇事物的興趣。
    在她後邊站著的秦笑忍不住害怕。
    糟糕，老大笑了！
    之前老大笑得這麽開心，還是將人畜街一鍋端的時候。
    老大的笑聲就意味著災難的開始，這下要有人……不，應該說，有鬼要遭殃了。
    憐憫的目光落在環筱身上。
    哪怕秦笑很討厭鬼怪，這時候也不由在心底為環筱默哀。
    希望這隻鬼下輩子投個好胎吧，不要再遇到老大了。
    “來，給它倒杯水。”
    女人招手，一隻屍體就被控製著往紅色的玻璃杯裏麵倒水。
    那水看起來十分混濁，淺紅色的，裏麵似乎還有血凝塊和血肉組織漂浮沉澱。
    總而言之，這是一杯很不幹淨的水。不白，也不是開水。
    倒完水，屍體就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我見過這麽多領主，第一次見到你這麽像人類的。”
    坐在紅沙發上的女人笑著笑著，表情突然轉為冷漠。
    這一鍵切換的絲滑轉變，讓看到的人都想鼓掌，變臉好快的一人。
    “聽說，你們之前商量著怎麽殺死我？”
    這話一出，秦笑站直了身體，不敢東張西望，怕被連累。
    鬼領主雖然不懂麵前人類為什麽突然笑，又為什麽突然變臉，但它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總感覺，一個回答不好，就要玩完。
    環筱沒有在意氣氛有多緊張，將紅玻璃杯拿起來，抿了一口……果然難喝。
    “說笑了，我們怎麽殺得了您呢？”
    “就是就是，我們怎麽可能殺得了，隻是開玩笑的。”
    一樣的話，偏偏聽起來是兩個意思。
    女人眼神冰冷地盯著鬼領主：
    “你的意思是，隻要有可能，你就會殺死我是嗎？”
    雖然這是顯而易見的，但絕對不能當著當事人的麵明說。
    鬼領主一開口，就讓沙發上的女人生氣了。
    這讓鬼領主不知道該說什麽。
    它確實想弄死眼前的人類，也確實參加了討論如何殺死這該死人類的會議。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沒參加會議。”
    鬼領主的話，讓女人忍不住再次笑出聲，這次的笑容裏麵摻雜了輕蔑。
    “嗬嗬。”
    女人冷笑出聲：“我可是知道，隻要是領主，就會參加那場會議，至少會派鬼去。難不成你的領地已經易主了嗎？沒有鬼通知你？不如將你的領主令也交出來吧，怎樣？”
    鬼領主雖然憤怒，但確實想將領主令交給這個人類。
    就和人類有句老話說的一樣，識時務者為俊傑，隻要能保住自己，交出領主令又有什麽所謂。
    反正領主令可以再搶，但它沒了，就再也沒可能了。
    就在鬼領主想交出領主令的下一刻，女人的聲音隨之傳來。
    “順便，你也可以死了，反正你沒什麽用，和你的同族們化成飛灰團聚在地底下吧。”
    人類的死就相當於鬼的徹底消失，這是要消滅鬼領主的意思。
    這話嚇得鬼領主立即將拿出來的領主令放回去。
    它目光凶狠地瞪著麵前囂張的人類，血順著它的七竅流下，看著駭人。
    但見多了鬼的女人，顯然不會被這點畫麵嚇到。
    “哢嚓”
    鬼領主的頭從脖子上掉下來。
    環筱在一旁淡定地看著。
    要不是知道女人沒有動手，她可能會以為鬼領主的頭是女人砍下來的。
    但其實，這是鬼領主攻擊人的一種方式而已。
    就和之前困住黑裙女他們的頭顱一樣，都是鬼嚇人獲取恐懼的流程。
    發現對麵的人已經開始動怒，環筱將鬼領主的頭撿起來，然後放回對方的脖子上。
    對紅沙發上的人歉意道：
    “不好意思，它的腦袋總是不穩，喜歡到處滾來滾去，一個沒留意就掉下來了。”
    手拍了拍鬼領主的肩膀，對它說：
    “我一直沒有管理領地，全都靠你打理，沒想到會累得你頭都掉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
    鬼領主雖然不知道環筱為什麽阻止它，但頭已經被安回脖子上了，它便沒有了攻擊的欲望。
    環筱倒了杯水，給它：
    “喝水休息下。”
    “啊，好。”
    鬼領主不自在極了，將水杯接過。
    從來沒有鬼給它倒過水，也沒有鬼對它態度這麽溫和，尤其這隻鬼還比它強大很多。
    它有點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麽反應好。
    就像被水杯定住了一樣，鬼領主捧著水杯一動不動。
    “哼。”
    前方傳來冷哼聲。
    秦笑沒忍住，說了句：“裝模作樣。”
    一隻鬼而已，有什麽智商，居然還學著人類幫助同伴，學得再像也是一隻冷血殘忍的鬼！
    然而，下一秒。
    “唰——！”
    本來齊腰的、如同雜草一樣的頭發，瞬間從脖子處齊齊斷開，掉在地上。
    秦笑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得飛快。
    她出了汗，口幹舌燥，眼睛卻下意識看向背對著她坐的女人。
    前麵傳來冷漠到像在對陌生人說話的聲音。
    “再插嘴，頭給你整齊切掉。”
    “……我錯了，老大。”
    秦笑趕緊認錯，並慶幸掉的是頭發，而不是她的腦袋。
    都怪她太放鬆了，看見老大對鬼這麽和顏悅色，還一起坐著聊天，就以為老大的脾氣變好了，大意到差點害死她自己。
    誰讓以前的鬼都是直接被哢嚓掉的呢，沒有一隻鬼能在老大的麵前說出超過三句話。
    老大麵對人也一樣，明明談得好好的，突然就暴躁地把人給殺了，就像宰雞仔一樣簡單快速，一點不帶猶豫。
    秦笑時常好奇，她家老大殺人究竟是按照什麽規律？
    她到現在也沒有總結出來，每次都是幸運地、茫然地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