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結局，就是你的結局。”
    說完，女人用直勾勾的眼神注視著環筱，想知道她的話對鬼有沒有影響。
    可是，很遺憾，她沒有看出任何明顯的情緒。
    她對麵坐著的小環，似乎根本不介意被遊戲控製，也像是自信不會被遊戲控製，女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一番真心實意的話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女人重重吐出一口氣。
    她壓製著心裏陡然生出來的暴躁情緒，控製著自己不會因為失控襲擊對麵的鬼。
    攻擊是沒有用的，她不可以用對待其它鬼怪的方式對小環。
    女人低著頭，在心裏默念了很久的‘不要生氣’‘不要被情緒控製’，她才將那股火氣壓下去。
    再次抬頭，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
    “果然是鬼，就算裝得再像，也不是真正的人。”
    她之前嚐試過用這些話刺激其它的鬼體擁有者，那些人無一例外露出慌張驚懼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會被她影響。
    這套說辭，其實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不同的是，之前她是為了戲弄人們才說的話，現在卻是認真的。
    環筱：“你知道的，我本來就不是人。”
    這話說出來，她本人都快信了。
    女人：“哼，你就得意吧，以後有你哭的。”
    “所以，你覺得我會贏？”環筱問。
    女人頹喪地點頭，身上沒了高傲，“除了你贏，就不可能有別的結局了。你現在在向我炫耀嗎？”
    她感覺身心疲憊。
    從來沒有這麽累過，明明隻是坐著不動，卻仿佛在大太陽底下跑了一天一夜，讓她提不起精神。
    但就算這樣，她心裏還是對遊戲帶有期望。
    如果遊戲看在她這麽痛苦的份上，延長鬼領主的死亡，讓她獲勝就好了……
    很多人都喜歡癡心妄想，女人也不例外。
    “還是有其它可能的。”
    環筱指著空中，“你看，他們要死了。”
    女人順著看過去，發現，空中已經沒有畫麵了。
    她心裏忐忑不安，又難以克製地生出期待。聲音顫抖地問：
    “是誰輸了？”
    環筱：“我輸了。”
    女人肉眼可見地煥發生機，眼中重新亮起光彩。
    環筱：“你也輸了。”
    “什麽意思，你在耍我？”
    女人皺起眉，不悅地看過去。
    她的大腦現在不能理解，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哪有兩個都輸的。
    “究竟是誰贏誰輸？”
    “我們都輸了。”環筱道。
    兩邊的人同時死掉，不就是輸了嘛。
    遊戲的規則是活下來，但兩隊人沒有一個活下來的，所以沒有人獲勝。
    唯一勝利的，應該是詭遊戲吧。
    “叮！”
    女人的手機響了。
    環筱從沙發上站起來，問：
    “介意我看下你的手機嗎？”
    “……你之前指揮布娃娃靠近我，就是為了看我的手機吧？真陰險。”
    女人隨著環筱的話，記起了鬼娃娃趴在她身後張望的一幕。
    雖然娃娃沒了，但相信小環一定已經看到了她手機上的內容。
    鬼怪就是詭計多端，但偏偏她現在也沒心情拒絕。
    將手機大方拿出來，女人道：
    “你想看就看吧，反正就算你再眼饞，也當不了詭遊戲的玩家。”
    環筱走過去，坐在距離女人半米的位置。
    兩人同時看向遊戲，隻見上麵是一個巨大血紅色的【任務失敗】。
    【即將接受懲罰，請做好準備。】
    女人臉色蒼白，瞪著環筱：
    “就是你贏了，你居然騙我。”
    環筱指著上麵的字：“你看，上麵有一行小字，‘兩隊同時死亡’。”
    “所以，我得不到領主令，你也得不到任何東西。”
    不僅如此，女人還要失去重要的鬼氣。
    似乎為了證實環筱的話，托盤上的領主令全都消失了，連帶著女人的身體也變得透明。
    “哎？我的領主令也消失了？”
    環筱盯著托盤的方向看。
    她的領主令和鬼領主的一起上交了，現在領主令消失，她身上領主的氣息也隨之不見了。
    女人見此，這才相信，並且在臨近消失前，幸災樂禍道：
    “看來你也不是算無遺漏的，隻是一隻普通鬼而已。”
    她在心裏，將環筱想象成了一隻很厲害的鬼怪。
    不過，再厲害的鬼也沒用，得不到零號詭體，得不到遊戲的認可，小環一輩子都隻能是普通的鬼，當不了最厲害的存在。
    說到底，還是得到了鬼體的人類更強大……
    雖然要消失了，但女人一點也不驚慌。
    死亡對她來說不算什麽，她早已經活夠了，所以沒有劇烈的反抗。
    死在她手上的鬼和人成百上千，她對死亡沒有任何感覺。不管是恐懼還是惶恐不安，都沒有。
    之前想活下來，也隻是為了幫詭遊戲收集鬼體，順帶著統一人類世界和鬼怪世界，享受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快樂。
    現在半途而廢，她沒什麽可惜的。
    本來就隻是為了打發時間的樂子，沒有統一世界就算了。
    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沒有目標，打算混吃等死。要不是詭遊戲找到她，她現在可能是一個平凡普通、沒有任何特色的芸芸眾生之一。
    她會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和朋友討論今天午餐吃什麽、晚餐吃什麽，沒有任何樂趣可言。
    女人親眼見到她的身體從腳開始消失，然後漫過腰際……
    這時候，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在即將消失前，女人猛地轉頭看向環筱，驚疑不定道：
    “我記得鬼怪不能看到玩家的任務，你為什麽可以——”
    剩下的聲音變成刺耳的雜音，女人便徹底消失不見。
    原地隻留下一堆血肉組織，也很快被掉在沙發上的女人的手機收走了。
    環筱沒有嚐試去搶，因為她還需要詭遊戲。
    若是惹怒了遊戲，這家夥把她扔到某個古怪的世界，不將她送回去就遭了。
    惹不起惹不起，等她學會了怎麽回家再惹吧。
    掉在沙發上的手機被黑霧吞噬，消失在視線中。
    與之一起不見的，還有滿屋子的屍體。
    來遊戲廳的這一趟，不僅沒有收獲，還倒賠了半塊領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