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巷子，在大雨中，環筱找到了能暫時躲雨的地方。
    那是一處用磚塊堆砌而成的簡陋房子，似乎是正在裝修，還沒有修好的樓房。
    橫豎的竹架搭在裏麵，隻能彎腰才能走進去。
    地上沒有供人休息的凳椅，於是，環筱從自己的儲物格裏麵，掏出了兩張折疊凳。
    凳子是剛才從別的房子裏撿的，雖然上麵有很多灰塵，但洗洗還能坐。
    小黑乖巧地坐下，眼睛直勾勾看著環筱。
    環筱趁著空閑，教這隻鬼怪說話。
    指著雨景，“你看，這是什麽？”
    怪物歪著頭，扭了一百八十度，再扭回來。
    “赫赫！”
    “這個呢？”指著凳子。
    怪物扭頭：“赫赫！”
    “……那這個？”指著怪物的頭。
    怪物繼續扭頭：“赫赫！”
    但這次，它沒扭動，因為環筱將它的頭給固定住了。
    “小東西，再不配合，我把你的頭扭下來。”
    威脅的話一出，怪物安靜了。
    良久，它作死一般小聲道：“赫……”
    哢——
    一顆圓滾滾的頭從它的脖子上掉下來了。
    直到頭身分離，觸手怪也沒反應過來。
    它掉在地上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眼睛裏是愕然的呆愣表情。
    環筱語氣溫柔地指著傘：“你看，這是什麽？”
    掉在地上的頭眼珠子一轉，“赫——”
    “砰！”
    地麵的頭如同皮球一樣被踢到了湖水裏。
    環筱將手當做望遠鏡，看著飄在湖麵的頭顱，誇獎道：
    “小黑，你的頭真結實。”
    隻剩下身體的觸手怪剛想在斷麵生出新的頭，就被身上纏繞的鬼氣阻止了。
    隨後，就聽見對麵的人類對它說：
    “去，把你的頭撿回來。”
    觸手怪頓了頓，慫了。
    它鑽過竹竿，跳進湖水裏，飄著往自己的頭移動。
    等它好不容易將頭按回腦袋處，就見到人類指著雨景，又問道：
    “你看，這是什麽？”
    和之前一樣的問題。
    觸手怪怕了，張著嘴，小心翼翼回道：
    “fU……房……”
    “不對，是這些往下掉的，叫什麽？”
    “……水。”
    “再換一個詞語形容它。”
    “赫赫！”
    “砰！”
    怪物的頭再次掉進了湖裏。
    “去撿回來。”
    “……”
    觸手怪去了，並很快返回。
    這次，它更老實了。
    由此，環筱找到了快速教會怪物的辦法……
    嘩啦啦的雨水，不停地響著，像無數腳步聲。
    雨中走來一人。
    他還沒走近，就聽到如下對話。
    “請聽題，假如有一天，你撿到了別人掉下的藥，遇到了藥的原主人，這時你應該怎麽做？”
    “無視。”童音回道。
    “如果對方受傷了，需要藥去救命呢？”
    “不管。”
    “如果不救就不讓你離開呢？”
    “甩開。”
    “……回答錯誤。”
    環筱將手放在怪物頭頂，正準備扔出去，就發現有人來了。
    於是，隻好作罷。
    雖然觸手怪還是鬼怪的思考方式，但至少學會表達了，也算沒有浪費她的時間。
    從凳子上站起來，環筱見到了來人。
    是扔出香囊想害她的文東玉。
    看到活蹦亂跳的環筱，文東玉難得驚訝。
    但想到怪物玩家和普通玩家沒什麽區別，他就不怎麽詫異了。
    “你還沒死，看來是我不夠努力。”
    剛一見麵，他就口出狂言。
    環筱站在原地，沒有過去。
    “你沒死，是怪物不夠給力。”
    這句話隻是回應文東玉的話而已，她此刻並沒有殺人的想法。
    文東玉也發現了。
    本以為環筱看見他會有怨氣，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他感到新奇，“你不怨恨我？”
    可文東玉沒有得到環筱的回答，而是看到，環筱轉頭就指著他，問旁邊端坐著的小孩。
    “如果他要你送他一樣東西，你會怎麽做？”
    觸手怪毫不猶豫：“不給。”
    “為什麽？”
    “人類不配。”
    兩人一問一答，文東玉以為是專門演給他看的，於是眼睛盯著環筱，語氣不善：
    “你很狂嘛。”
    居然聯合其它怪物當著他的麵來暗諷他。
    沒錯，對於觸手怪的身份，文東玉理所當然以為是鎮子上的那些會感染玩家的怪物。
    怪物玩家和怪物一起行動，這樣是合理的。
    又因為這場遊戲的怪物不會主動殺人，所以文東玉打心底輕看觸手怪。
    一隻連人都不能殺的怪物，有什麽可以威脅他的？
    環筱：“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
    等外麵的人回神，她才一本正經地指著觸手怪，對文東玉道：
    “變成了怪物的我們不會輕易死掉，如果我現在把它碎屍扔向你，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被感染。”
    文東玉聞言大驚失色，信以為真，瘋狂往後退。
    他不清楚變成怪物的玩家會有什麽樣的變化，萬一真的像環筱所言那樣，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見對方如臨大敵的模樣，觸手怪鄙夷地看他：“傻瓜。”
    被特訓後，它已經能清晰地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所以說，天賦這種東西就是可怕。
    文東玉也不敢繼續逗留，怒視環筱一眼，便後退數步，轉身就逃。
    他在逃跑前放下狠話。
    “你等著吧，你會為現在的行為後悔的！”
    話還沒傳過來，人就已經消失了。
    所以說，老玩家真的很愛惜自己的小命呀。
    無關人離開，環筱隻當文東玉沒有出現過，繼續對觸手怪進行教育。
    “來，小黑，我們繼續……”
    說話時，手已經放在了觸手怪的頭頂……
    隨著時間流逝，怪物開始出現。
    環筱和觸手怪的說話聲自然吸引來了它們，但也很快把它們打發走了。
    不知不覺間，外麵的雨變成了淺紅色。
    按照規則紙所寫，現在應該到了紅雨降臨的時間。
    隨著時間發生變化，環筱感到心慌。
    總感覺接下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她想了想，無法理解自己的預感。
    按理來說，這裏沒有能夠威脅她的東西，她為什麽會感到不安？
    隨著雨變成淺紅色後，雨絲的顏色便越來越紅，仿佛天空有什麽東西受傷了一般，變成了鮮豔滾燙的紅雨。
    從雨的顏色改變，到出現血雨，隻用了不到三秒時間。
    手機傳來“叮！”的一聲。
    上麵顯示。
    【紅雨降臨，倒計時：59】
    “一分鍾的倒計時……”
    環筱注視著倒計時的變化。
    伴隨著數字滾動，她的心髒出現了一瞬間的異動。
    撲通，撲通——
    聲音停止了。
    胸腔出現詭異的安靜，她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
    也就是說，她普通玩家的身份被換走了！
    遠處傳來驚喜的叫聲。
    “哈哈哈哈！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