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鬼，它說的。”
    言下之意，園主這隻鬼講的話也不可信。
    環筱的回答，險些讓黑暗中的園主氣笑了，她問：
    “你就這麽相信它？它隻是一隻想要你性命的惡鬼，你信它還是信我？”
    環筱想也沒想：“信我自己。”
    “……好，你這樣的想法很好。總之，我告訴你，它不是玩家，隻是一隻吞噬了玩家記憶的惡鬼，它所說的一切，你都不要相信，它隻是為了待在你身邊，奪取你的生機，知道嗎？”
    黑暗中，女生的聲音帶著告誡，“提醒你，任何人你都不要相信，就算是關係好的，也一樣。”
    “它說的都是假的？”環筱求證道。
    可這個時候，園主反而閉口不談了。
    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
    由此，環筱猜，那隻鬼說的話，應該是真假參半的。
    關於園主的事情，大部分是真的。
    隻是沒想到，園主居然這麽誠實嗎，完全可以反駁她嘛，反正她沒有用讀心技能，什麽也不知道。
    忽然想到什麽，環筱眼睛閃爍了一下，問：
    “……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動物園出現的鬼，應該是園主允許的。可園主為什麽要多此一舉，特意過來將鬼趕跑？
    回應她的，是繩子滑進手心的觸感，似乎是麻繩，讓人容易聯想到上吊。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白衣身影，懸空的雙腳在空中搖晃，四肢無力下垂……
    這是恐怖片經常出現的畫麵。
    園主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吩咐道：
    “抓緊繩子，它會帶你出去，別再犯蠢了。”
    說到犯蠢兩字，她的聲音明顯減輕，幾乎聽不清楚。
    環筱依言抓住繩索，發現那繩子竟然瞬間纏繞在她的手上，然後扯著她往一個方向走。
    跟著繩子走了幾步，她回頭‘看’向發出聲音的黑暗處：
    “謝謝，不過你為什麽要救我？”
    黑暗中沒有傳來聲音。
    園主似乎離開了。
    纏在手上的繩子正在用力拖拽，環筱沒能等到回答，就被繩子拖著走遠了……
    一路走過去，地麵平整，沒有出現凸起來的障礙物。
    倒是越走越黏。
    地麵似乎有水漬，很可能是血，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血液氣味，夾帶著沉悶的氣息。
    繩子一直往一個方向使力。
    環筱中途想停下來摸摸看腳底下的是什麽，可麻繩沒有給她停下來的時間，如同一隻活潑的金毛犬，馬不停蹄地帶著她走向目的地。
    一路上，耳邊傳來幾聲哀嚎和鬼叫聲。
    就像受了酷刑，死死咬住嘴唇發出的嗚咽聲。
    還有時不時出現的莫名尖叫，仿佛誤入了地獄般。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了光。
    環筱這才睜開眼，第一時間低頭看自己雙手。
    卻發現雙手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東西，那根帶她出來的繩子，已經不見了。
    打量眼前的事物。
    是眼熟的景色，這兒不正是舞台左邊的平房區域麽……
    之前困住玩家們的房子，就在不遠處。
    而身後，是一扇關閉的大門。
    身邊沒有人，其他幾人似乎還沒有出來。
    環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沒等來他們，就在平房附近逛了一下。
    十幾個房子，修建得各不相同。
    在這處區域轉了幾圈，她也沒發現房子與房子之間的聯係。
    就在她打算返回原地時，身邊的屋子出現了異動。
    “砰”的一下，門打開了！
    裏麵突然衝出來一個人。
    眼見著兩人要相撞，環筱趕緊往旁邊躲開。
    出來的人沒發現環筱，還在心有餘悸地喘著氣，聲音害怕：
    “要死了，差點被抓到……呼，呼，還好，還好我反應快。”
    等這人平靜下來，才發現身邊似乎早已站著一個人。
    以為鬼怪追出來了，雙馬尾女被嚇得失聲尖叫。
    “啊！鬼啊！”
    她揮手就要打人。
    環筱趕緊將手交叉豎在身前防禦，“不要誤傷，我是人！”
    聲音喚回了女生的理智。
    雙馬尾女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發現是環筱，她將差點被嚇出來的心髒按回胸腔，心裏止不住慶幸。
    幸好是人，她剛才連自己的屍體會被鬼怎麽瓜分都想到了。
    但反應過來後，她忍不住埋怨道：
    “你怎麽突然出現在我旁邊，嚇死我了，不知道人嚇人也能嚇死人嗎？”
    “不知道啊，我剛打算經過這裏，你就突然跑出來了。”
    環筱將手放下，發現雙馬尾女的身上有很多血跡，還有些血肉碎，好奇問：
    “你在裏麵遇到了什麽嗎？”
    難道她們遇到的鬼不一樣？為什麽雙馬尾女這麽狼狽，聽故事也不會變成這樣吧……
    “遇到了很可怕的鬼，你不知道，我和你說，它真的超可怕！”
    終於離開危險，雙馬尾女恨不得將心裏的恐懼全都如同倒豆子一樣倒出來。
    她明顯已經忘記了，麵前的人險些被她害死，她隻顧著傾訴苦惱。語速飛快：
    “我跟你說，我不是比你們先跑出去嗎？我一頭栽進去，才發現那裏麵是全黑的，連路都看不到，嚇死我了。
    我這不是怕黑嘛，就在裏麵亂轉了幾圈，直到撞到牆……”
    說到這裏，她瑟縮了一下。
    “我都後悔這麽做了，那牆上全是難聞又惡心的東西，我還不小心吃進去了一點，太惡心了。
    然後，就在我吐的時候，我感覺溫度變冷了，就打算繼續找出去的路……誰知道，我一轉身，就撞到了一坨不知道什麽東西上。
    簡直有毛病，它死了也是活該，做的事不是人幹的，腦子有泡的玩意兒！”
    她語無倫次地罵著。
    沒有被打斷說話，雙馬尾女就接著雙手在空中比劃，仿佛在還原當時的場景：
    “我跟你說，那個東西這麽高，這麽大，就像爛肉組成的人形，我全身都是它的碎肉，這就算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它居然要我幫它組裝屍體，說什麽裝好了就放過我。
    我當時那個開心，還真就忍著害怕去摸黑給它撿飛散得亂七八糟的屍體……結果，你知道嗎，它簡直不是人，我裝好了，它就把屍體扔了，當我重新去撿，重新去拚！”
    說到這裏，雙馬尾女氣憤得恨不得手撕了鬼怪，但她很快就冷靜了。
    “可我後來發現，我和它待得越久，身體越冷。再後來，我不是和那裏有感應嘛，感應到它的殺意，我就順著心裏認為對的地方跑出來了……”
    說到這，她猛地抬眼，將環筱從頭到尾仔細打量了幾遍。
    見她這副樣子，環筱不解地看她：
    “怎麽了，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不，不對。”
    雙馬尾女步步往後退：
    “不對，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不對，這裏不是現實，一定是幻覺，我闖進鬼特意給我安排的幻境裏麵了……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說完，倏地跳開了。
    因為，她發現，環筱的身上竟然是整潔幹淨的，一點髒東西都沒有沾染上。
    這不可能，從那個地方跑出來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