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幹的，憑什麽攔我？你這人怎麽這麽自私？為了一個死人不顧我們這麽多條命！”
    被攔在最前麵的男生憤怒道。
    就在剛才，眼前的男人突然從後麵衝下十九樓，並以最快的速度將桌椅給搬出來，攔在了樓梯口。
    不僅如此，男人的手上還握著一把菜刀。
    他就快離開了，偏偏被男人給攔下來，這得浪費多少逃命的時間。
    而且，跑在他前麵的人也沒被攔住，憑什麽他就被攔下來了！
    就他倒黴是吧，他根本沒踩到人。
    可攔路的男人不管不顧，眼神陰冷地盯著被困在樓上的人，重複道：
    “我不管，你們不交出人，就一起去死吧！”
    他看起來不是會讓步的，尤其在親人死去的悲傷憤怒情緒下，更加難纏。
    眼見講理行不通，最前麵的男生對後麵的人招呼道：
    “大家別怕，我們人多，把他撞開！”
    換作平常，他會對失去親人的男人露出一點同情，再說些表麵話，但現在本就煩躁，他根本不可能讓著誰。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管他前麵擋著誰，攔路的都死！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大膽，旁邊還有試圖和男人講理的。
    人群中的一道聲音對攔在樓梯口的男人說：
    “踩你爸的人早跑下去了，你何必和我們在這裏耗，我們都是無辜的，剛才還幫你把你爸的屍體運出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放下刀，我們好好說話。”
    有人應和：“就是啊，平時誰敢碰滿身是血的屍體，我們做了好事，你不能恩將仇報。”
    “大家都是鄰居，誰也不願意發生這種悲劇，如果可以阻止，我們肯定會阻止，沒人希望死人。”
    “先把刀放下，拿著多危險，萬一傷到人怎麽辦？”
    “……”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連男人旁邊一直沉默的中年人也勸道：“要不算了，罪魁禍首早就逃之夭夭了，剩下的這些都……”
    “閉嘴！”
    男人怒喝一聲，打斷中年人的話。
    “死的是我爸，你就覺得不重要了是吧？我們家白對你好了，你就是這麽報答我們的？滾！滾遠點！”
    中年人神色尷尬，被罵之後，不知道如何反駁，隻能繼續幫忙攔著。
    最前麵被攔著的男生見男人如此難搞，再次向身邊的人說道：
    “別勸了，你們跟我一起撞出去，他們兩個人，我們難道還能輸嗎？”
    旁邊的婦人害怕：“他手上有刀，萬一……”
    要是沒刀，她早衝過去了，但男人此刻拿著刀，她不敢啊。
    那刀尖怪鋒利的，如果男人胡亂砍過來，被砍傷了怎麽辦？
    雖然大家是鄰居，但用自己的生命給別人鋪路，那是不可能的。
    “……”
    男人冷著臉，掃視被困樓梯上的人：
    “什麽也別說，我不聽你們狡辯，告訴我，誰踩過我爸？
    人們麵麵相覷，都在觀察其他人的臉色。
    “這……”
    此時，外麵的人偶已經停止撞擊了。
    不知道人偶是離開了還是累了，樓內的震動已經停了下來。
    除了樓房是歪斜的，其它一律正常，未有坍塌的跡象。
    男人發現了他們的猶豫，開出了眾人最急切需要的條件：
    “誰舉報，我就放誰離開。”
    此話一出，人群炸開了鍋。
    本來還打算幫著隱瞞，免得生出事端的人們積極舉起手，指向身邊人。
    “是他，我看見他踩了！”
    “這個人也有，我親眼看見了。”
    “……他是，別連累我。”
    “這個也是，還有那個，還有那個，我見到他們都踩了！”
    “……”
    有說實話的，有趁機給討厭的人招恨的，還有不清楚是誰就亂指認的。
    隨著他們的聲音多起來，失去爸爸的男人臉色越來越差。
    但人們沒發現，說得正起勁。
    場麵亂成一鍋粥。
    環筱站在二十樓，看著他們磨蹭，知道走樓梯行不通了。
    樓下的人還在嘰嘰喳喳吵鬧著，樓上的環筱已經打算另尋它路。
    離開樓梯，往旁邊的房間走去。
    進入玄關，發現窗戶是關著的，正好不用擔心被人偶看見。
    她在屋子裏翻找，將布料結實的衣服捆起來，做成一根繩子。
    一切準備就緒，走至窗戶邊，掀開一指窗簾往外麵看……
    林立的樓房，破損的街道和房屋，在不遠處的樓上，坐著一個人偶，是金色雙馬尾。
    它將矮樓房當成凳子，坐在上麵搖晃雙腿，似乎很放鬆。
    好消息是，那人偶背對著這邊，暫時沒有危險。
    更遠的地方，還有個正在大肆破壞的白發人偶，距離這邊稍遠，短時間內過不來。
    窗簾拉開，環筱小心翼翼伸頭出去看。
    從這邊的窗戶，暫時隻能看到兩隻人偶。
    粉發人偶應該在大樓的另一邊。
    如此，她就能放心了。
    環筱費力地將繩子綁在臥室的床腳，才走出臥室，抓著繩子，打算從窗戶下去。
    這邊的傾斜與地麵呈鈍角，重力作用下，有股力將人往相反的方向拽。
    再次觀察窗外，沒見到危險，她才推開窗戶，慢慢爬下去……
    繩子足夠長，可以下到十八樓。
    等到了十八樓，就能繞開十九樓的人離開了。
    她是這麽想的。
    可是，等她剛出去，眼睛餘光就看見了一抹粉色。
    隨著粉色的頭發在視線中增多，環筱快手快腳地抓住繩子，滑到了十九樓。
    眼前的窗戶是關閉的，沒有上鎖。
    推開窗戶，像泥鰍一樣滑進十九樓的房間。
    也就在她滑進去的同時，粉發飄到了窗邊。
    環筱不知道人偶有沒有看見她。
    看著窗外的粉發，她將窗簾一把拉上！
    “唰啦——”
    不算大的動靜，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時候，她又聽到了堵在樓梯裏的人在說話。
    “……不是我！我沒有，他亂說的，我不是，我沒有踩，我發誓，我、要是我踩了屍體，我就五雷轟頂！”
    話音剛落，“轟隆！”一聲。
    牆壁被巨力捶碎，巨石滾落，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