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筱冷冷地詢問：
    “你是什麽身份？”
    明李一點也沒發現對方的厭惡，學著別人，冷冷道：
    “我和你一樣，是醫生，這家醫院最頂層的醫生！”
    說話的時候，還很自豪。
    他完全忘記了，他的身份是怎麽來的。
    “你……”
    “忘恩負義的東西！別忘了你的身份是誰給的，再不滾開，等下有你好看的！”
    賈芹若想幫環筱說話，但被何嫋搶先了。
    何嫋一眼就看出賈芹若想說些不痛不癢的話，之後肯定是被人帶偏話題，模糊重點。
    麵對胡攪蠻纏的人，直接威脅更省事。
    反正，鬼護士似乎站在她們這邊，完全沒必要擔心。
    “你胡說！我的身份是我自己憑本事得到的，誰求她給我了，明明是我的努力換來的！”
    明李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狗，說話的聲音也像狗叫。
    何嫋：“你有能力？有能力你就去接個病人證明一下你自己吧，廢物。”
    輕蔑的語氣，激將法很好地發揮了作用。
    明李不堪受辱，怒氣衝天地說道：
    “你以為我不行？你等著！”
    他轉頭對身邊的幾人說：“你們和我一起……”
    回頭才發現，他的‘同伴’們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絨護士。
    鬼靜悄悄地站在旁邊，就像木樁一樣，等他轉頭，才露出猙獰的笑容：
    “明李醫生，你要接病人？請跟我來。”
    它說話客氣，偏偏讓人有股想跑的衝動。
    明李很不爭氣地軟了腿，險些跌倒在地。
    旋即，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醫生身份。
    雖然在現實中，護士和醫生是合作的關係，沒有高低之分，但明李不這麽認為。
    他有工作證，他是比護士更厲害的醫生，他怕什麽！
    “去就去，前麵帶路！”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明李跟著鬼護士去了二樓……
    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等見不到人影了，賈芹若才誇讚何嫋：
    “你真厲害！這麽容易就把他趕走了，我剛才還以為你們要打起來。”
    見到她這副模樣，何嫋沒有絲毫動容，潑冷水般說道：
    “是你太沒用了，賈芹若，你應該慶幸遇到了環醫生，如果沒有她，你也活不到現在。”
    很明顯，她在挑撥兩人的關係。
    如果賈芹若好麵子，並且心裏對環筱不那麽服氣，那麽，賈芹若就會產生逆反心理，將心裏對環筱的不服放大十倍。
    何嫋的話起了效果。
    賈芹若心裏別扭，麵上不顯，語氣僵硬：
    “……我知道，謝謝她一直幫我。”
    “你能認清自己的位置，已經比明李好太多了。”何嫋笑著說。
    賈芹若：“……”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不舒服呢，為什麽要拿她和明李比較，她難道不值得更好的對照物嗎？
    “你們兩個，在聊什麽？”
    此刻，環筱已經走到樓梯上了。
    “沒什麽。”
    何嫋笑著跟過去。
    而賈芹若感到鬱悶，一言不發。
    回頭看著兩個慢吞吞的人跟上來，環筱才繼續走。
    二樓，診室。
    何嫋毫不猶豫將發圈戴在手上，一點好奇也沒有，乖巧地對環筱說：
    “環醫生，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助理了，如果能平安回去，我會重謝的。”
    環筱擺手：
    “你能帶我提前離開遊戲，就是最大的謝禮。”
    兩人客氣了幾句，將賈芹若晾在一旁。
    感到被無視，賈芹若強行加入對話：
    “什麽謝禮不謝禮的，我的工作證呢？”
    “不要急。”
    環筱用正常音量說話：
    “絨護士。”
    關閉的門內立即出現了鬼護士的身影。
    它的出現，把何嫋和賈芹若都嚇了一跳。
    賈芹若被嚇到，是因為這裏突然出現了一隻鬼，而且鬼還從關上的門外進來了，讓她感覺診室就算關門也不安全。
    而何嫋被嚇到，卻是因為鬼隻聽到那麽小的聲音，就立即有了回應。這是不是說明，玩家們的談話也被鬼怪們知道了？
    細思極恐，何嫋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這邊，環筱對鬼吩咐道：
    “給她工作證。”
    “好的，領主大人。”
    絨護士拿出寫好的牌子，為賈芹若戴好，並遞過去一套白大褂。
    賈芹若受寵若驚：
    “給我的嗎？謝謝。”
    她下意識看向小環，卻得到了對方的逐客令。
    “既然拿到你要的東西了，就走吧。”
    “小環……”
    “你應該有單獨的診室。”
    環筱沒有回應對方的可憐表情。
    賈芹若的目的是醫生，既然已經得到了，當然也應該享受醫生的待遇。
    想被當成醫生尊敬，又想有助理的安全感，那是不可能實現的。
    心知自己做了過河拆橋的事，賈芹若沒再糾纏，揮手告別：
    “……那好吧，我走了，有空你可以來我的診室，一起看書。”
    等人跟著絨護士離開，房間安靜了下來。
    寂靜了許久。
    “砰”
    風將窗戶推開。
    窗外雨聲稀裏嘩啦，雨絲順著打開的窗戶，飄進了屋內，打濕地板。
    沒一會兒，地麵就出現了水窪。
    雨水在地板作畫，繪畫出透明的畫作，不稍片刻，晶瑩剔透的水被染上了紅色。
    仔細看，原來是無法清理的頑固血跡染紅了雨水。
    盯著那處地方看了會兒，何嫋突然問道：
    “環醫生，你真的是假領主嗎？”
    “為什麽這麽問？”
    環筱用白布擦拭著桌麵上殘留的汙漬。
    何嫋斂眸：
    “……你表現得太自然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玩家，你從容，隨意，自然得就像你本身就屬於這裏。”
    她本來不想問的，可是，話還是問出來了。
    心裏止不住疑惑，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玩家，真的是玩家嗎？
    玩家就連‘領主’這個詞語都沒有聽過，又怎麽能扮演它？除非，小環見過領主。
    聞言，環筱擦著桌子上的假花：
    “你就不怕我是鬼，被你戳穿真相，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莽撞的人啊，太誠實可不是件好事。
    何嫋此時的行為，就像主動走進巷子，問裏麵的人，‘你是不是壞人呀？’。如果不是的話那還好，是的話，就遇害了。
    可何嫋的回答，卻令人意想不到。
    “不怕，因為我知道，你不是。”
    “？”
    “我問你，隻是想試試看你的反應。現在看來，你天生淡定。”
    環筱：“……”
    聽起來，怎麽像在說她天生麵癱呢？她明明有表情的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