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
    當紅裙子小女孩停下來的時候，她們出現在一棟高樓前麵。
    環筱看到了一片漆黑之中，格外引人注目的紅光。
    雨中的紅色，總讓人能聯想到詭異的事物。
    “這是哪？”她問。
    卻見小女孩頭也沒回，指著最頂上的窗戶說：
    “就是那裏，美味的風景。”
    “看起來並沒有很特別。”
    “這你就不知道了，一會兒跟著我，小心點，我們去偷東西。”
    “……偷東西？”
    感覺走上了賊船，環筱表現得不情願，“我還得回家，你自己去吧。”
    可小女孩卻拽著她不讓走。
    “不，你跟著我去，那裏可是有好東西的，你這樣級別的鬼，肯定沒有吃過。”
    “你吃過？”
    環筱反問。
    至於小女孩為什麽會認錯她的鬼氣，大概是因為她散發出來的鬼氣太少了吧。
    小女孩嘴角的弧度很大，盯著樓頂，說道：
    “我當然吃過，很多鬼怪都來這裏偷東西吃，我們絕對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所以，到底是什麽？”
    “你跟著我上去就知道了。”
    小女孩已經迫不及待了，沒給環筱拒絕的時間，連拖帶拽將人帶上樓。
    麵上假裝推拒了幾下，環筱就很自然地跟著它快步走了上去。
    她走在樓梯上，看著身邊飄得飛快的鬼，問道：
    “你怎麽不自己來，非要把我帶來，不怕我把這裏的東西都偷走嗎？”
    小女孩搖頭：
    “我一隻鬼也吃不了多少，而且，那東西……鬼氣含量超級多。它今天沒了，明天又能補充，以你的鬼氣，不是我看不起你，就連領主來了，都未必能一口吃完它們。”
    它灰白的小臉上沾著泥土，此刻笑得陰森森的，絲毫不知道，麵前的人就是新上任的領主。
    對此，新領主本人若有所思地說：
    “既然如此，守著它的鬼應該很強吧。”
    含有鬼氣的食物，如果每天都進食一些，遲早會成為一方大鬼。
    這樣的鬼怪，會是之前參加過爭奪領主令的候選者嗎？
    “那是當然，它……”
    “噓！”
    突然，小女孩飄過來，用手捂住環筱的頭，將其壓下去。
    “它來了，小聲點，別被發現。”
    聞言，環筱順著女孩鬼的注視，看過去。
    透過樓梯圍欄，她看見了一雙紅色高跟鞋。
    那鞋子，鞋跟至少十厘米，看著就很痛苦。
    不過，鬼怪沒有痛覺，鞋子隻起到裝飾作用，所以對鬼來說，很輕鬆。
    環筱不記得之前見過這隻鬼，紅高跟鞋的主人，沒去競爭領主。
    這是隻完全陌生的鬼怪。
    低著頭藏在樓梯邊，環筱和紅裙小女孩安靜地一動不動，打算等頭頂的鬼離開，再出去。
    但不知道為什麽，高跟鞋的主人站在樓上的圍欄邊，沒有再走動。
    看樣子，應該不是發現了她們。
    鬼對鬼向來直接，紅高跟鞋鬼不可能用嚇唬人的手段去對付鬼怪。
    為了和紅裙小女孩交流，環筱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
    這部手機的輸入法就像野獸，不管怎麽調教，都難以馴服。
    短短的幾個字，刪刪減減，她用了十幾秒。
    【我們撤，它太強了。】
    環筱如此慫的發言，被小女孩鬼看到了，它眼睛都快噴火。
    手機瞬間出現在紅裙女孩手中，字打得飛快。
    【你怎麽能這麽快放棄，那可是鬼氣，不能因為它厲害就退縮，我們要衝上去，這頓飯必須吃上！】
    這鬼甚至會打感歎號，環筱都有點懷疑小女孩鬼是不是人類扮演的了。
    於是，也打字問了出來。
    【你是人類嗎？】
    這段話剛出現，小女孩鬼就張大嘴巴，動作快得令人猝不及防，一口把環筱的頭給吞入口腔。
    女孩喉嚨裏的另一張臉，笑著和環筱打招呼。
    看口型，是在說：
    ‘你好慘啊，所以說不要亂打字。’
    見此，環筱淡定地將小女孩推開，她身上的鬼氣擋住了這隻鬼的侵蝕，也避免了她的發型被弄亂。
    隨後，惡人先告狀，鬼氣傳音：
    【既然不是人類，你怎麽和人一樣打字？我以為你是人類裝的。】
    紅裙女孩對環筱怒目而視，也用鬼氣傳音。
    【是你先用手機打字的，鬼為什麽不能打字？我生前就是人，我打字怎麽了。】
    環筱拍了拍它的肩膀。
    【抱歉了，最近人類偽裝成鬼怪的例子太多了，我剛才在試探你。】
    此言一出，紅裙女孩的火氣立即熄滅了。
    它呐呐傳音：
    【原來你也是被人類騙了的鬼，是我錯怪你了。】
    環筱：【沒錯，我們應該互相體諒，對吧。】
    得到了環筱的傳音，紅裙女孩露出憤懣的表情，但不是對環筱的。
    【對！你也發現了吧，我們鬼怪世界被人類入侵了，他們無孔不入，哪都有他們的身影。誤入的那些雜碎就不提了，一進來就偽裝成鬼怪的那些才是煩鬼的東西，我今天就碰到了一個。】
    【就是啊，我也碰到了。】
    同樣是偽裝成鬼的人類，環筱跟著紅裙女孩一起吐槽，並適應良好。
    紅裙女孩聞言，對環筱的態度發生轉變：
    【其實我剛才也把你當成人類了，所以才帶你來的。不是我說，你偽裝得太好了，我都分不清你是人是鬼。】
    在她們兩個用鬼氣聊天的時候，樓上的鬼移動了。
    紅高跟一動，環筱和小女孩鬼就立即停下了交流。
    發現樓上的鬼在往樓下走，環筱當即跟著小女孩一起後退，退到樓下。
    躲進樓下的空房間裏，她們聽到了紅鞋子鬼走動的聲音。
    “噠”
    “噠”
    “噠”
    “……”
    高跟鞋碰撞著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樣的動靜，讓環筱很快就判斷出，紅高跟鞋鬼要去的是樓下。
    等鞋跟撞擊地麵的聲音遠去，她才和小女孩走出來。
    “它走了。”
    “它走了！”
    紅裙小女孩興奮地捂住臉，“太順利了，之前明明需要一隻鬼過去引開它，這次它居然自己就走了，我一定走了好運。”
    環筱在一旁幽幽道：
    “哦……原來帶我過來是為了拿我當誘餌。”
    “……哎呀，不重要了。”
    小女孩鬼絲毫沒看出環筱的幽怨，歡快地往樓上跳，“太棒了，今天可以大吃一頓。”
    它臉上的笑容難得正常，就像人類小女孩的笑，充滿了童真。
    “你可不要得意忘形，它就在樓下。”
    看它這麽激動，環筱也就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隻是一隻鬼而已，她難道要用對待人的方式對待它嗎？一視同仁是不可行的，遇到不同的事物，態度也應該做出相應變化。
    對鬼講道德，一定是錯誤的。
    前方，紅裙小女孩回頭露出詭異的笑。
    “嘻嘻，放心，我有經驗，絕對不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