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男人驚恐的喊聲。
    他想起了剛才的一幕，那個隻有他才能看到的東西。
    所以，果然是怪物吧，是針對他的怪物！
    國字臉男出乎意料的膽小，被嚇得站了起來，走到車的中間。
    兩麵漏風的縫隙，通過它們能看到外麵的黑暗。
    他不受控製地去看它，看著那條隻有二十厘米寬的空隙，心裏又想起來出現在他身邊的人臉。
    如果一切都如桃子所說，那個東西，不就在想著如何取代他麽？
    比起喪失生活希望的人，國字臉男還有活下去的念頭，他自認為還有很多隻有他才能完成的事情，如果他死了，留下來的事豈不是半途而廢？
    因此，他急切地求證：
    “是真的嗎，玉石村會發生這麽詭異的事？我剛才看到的是奪舍的鬼？”
    他跪在車中間，正對著前麵無人遮擋的地方。
    眼前是飄飛的白布，就像索命的鬼。
    男人的反應，讓桃子愣了一下。
    轉瞬，白衣服女生哈哈大笑：
    “不是吧，真有人信啊。”
    在講故事之前，不就討論過這個故事是不是編造的？
    在已經確定是編造的情況下，也會代入現實嗎？真可憐。
    桃子憐憫地看著跪在那邊的男人，這麽愚笨的大腦，究竟是怎麽有勇氣來玉石村的。
    早在上船的時候，船夫就提醒過，河這邊的村子有古怪，不要為了賺錢去冒險。
    開船的時候，明明不是這麽膽小的性格。
    “……是假的？”
    國字臉男顫巍巍地問道。
    他看起來狀態十分不好，臉色蒼白，滿身是汗。
    桃子的故事沒有用過於誇張的詞語，也沒有用嚇人的嗓音，但還是嚇到他了。
    對於親眼見到詭異的人來說，就算是再假的故事，隻要和恐怖的經曆有一絲相似，都會下意識去相信。
    更何況，桃子這個人說的話，總會讓人想當真。
    桃子用手指去卷頭發，她的短發斷在下巴的地方，不多不少，整齊得就像畫出來的。
    “大哥，我剛才在和朋友聊天，關於玉石村的事，我第一次來，能有什麽真正有用的信息？”
    國字臉男張開嘴，呆愣地看著，“你聊天，為什麽要講這麽嚇人的故事？”
    “這是個人興趣愛好，而且我講的第一個故事，你不是也沒信嗎？”桃子說，“為了避免這種事再次發生，以後我講的任何事，你都不要相信好嗎？”
    “這怎麽可以！”
    國字臉男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怎麽能因為一個假的故事就否認所有，我做不到。”
    桃子：“當然可以，既然沒有分辨能力，就都不要相信就好了。”
    這話可以說在貶低國字臉男的智商了，但男人卻一點也沒發現，反而又問：
    “妹子，你說你調查過玉石村，我當然信你啊，你和哥說實話，外麵的東西你真的不知道嗎？”
    “當然。”桃子說著，側頭對環筱笑著。
    環筱抬手擋住她的眼睛：
    “你說話就說話，看我幹嘛？”
    卻見，白衣服女生彎下腰，從另一個角度看著她笑：
    “哎呀，越看越覺得你漂亮，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偷偷戴了美人玉？”
    “……桃子姐，如果戴了美人玉隻是長成我這個樣子，那這個美人玉很沒必要。”
    “你在謙虛，我懂。”
    桃子點頭，完全忽視了車內的另一個人，熱情地和環筱搭話。
    “小環，你來這邊幹什麽呀，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和朋友一起來的？”
    “有個同路的人，不過她已經進去了。”
    “有朋友？怎麽分開走了，你們肯定鬧矛盾了吧？我其實也是和朋友鬧矛盾才來的哦。”
    桃子的嘴裏聽著沒有一句實話。
    環筱找出了疑點：“不是因為好奇才來的？”
    如果隻是鬧矛盾，不可能對玉石村做詳細的調查。
    “嗯……你見過空手來這麽危險的地方的人嗎？”
    捂住額頭，桃子歎氣，“都怪我頭腦一熱，因為和人吵架，就想來危險的地方探險，我隻是在逃避問題而已。”
    她話音剛落，旁邊就出現不一樣的聲音。
    “不對吧，妹子，你不是——”
    國字臉男的話說了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為了補上這段話，他找補道：
    “呃，不，我隻是看你穿得光鮮亮麗，不像突然決定來的。”
    這個時候，他反而有腦子了。
    桃子隱晦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著和環筱解釋：
    “說起來，我和朋友吵架，是因為我扔掉了一條裙子呢。”
    聽到這種奇怪的原因，環筱露出驚愕的表情：
    “你扔了你朋友的裙子？”
    這樣的話，還真可能吵起來。
    卻聽桃子說：“不是啦，我扔了自己的。”
    “？”
    “是這樣的。”桃子看出她的疑惑，解釋道：“我網購了一件裙子，但到貨後，才發現上麵的花邊和商品圖不一樣，詳細頁也沒有說修改了裙子的花邊，我去問客服，他們說花邊已經改動兩三次了，在我之前沒有一個顧客投訴他們，我是第一個質問他們的人。
    話裏話外都在推卸責任，說不支持無理由退貨，如果我要退，就自己支付運費什麽的，態度很差。之後，我就給了他們差評，把聊天記錄發評論裏了，還把裙子給扔了。”
    白衣服女生無奈地聳肩，“誰知道，我朋友說我給人差評太過分了，亂扔裙子也很浪費，別人雖然態度不好，但我斤斤計較也顯得太小氣了什麽的，我當然不可能接受這種指責，就吵架了。”
    “吵了一架，你就跑來玉石村了？”
    環筱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啊，生氣了肯定得發泄怒火啊，於是我就來找刺激了。”
    雖然這麽說，但桃子的臉上一點生氣的表情也沒有，反而氣定神閑。
    環筱搖頭：“信你還不如信鬼。”
    短暫相處下來，可以肯定的是，桃子一定不是吵架就衝動找死的性格。
    而且，就因為這點事吵架，也不是真朋友吧。不至於不理智地走這麽遠。
    “唉，看來我在你的眼中是個冷靜冷血且滿口謊言的印象。”
    歎了口氣，桃子不再說剛才的事。
    “說說你啦，我還不知道你的事呢。”
    她笑得就像雪山上的狐狸。
    這樣的反應，讓環筱有點分不清對方說的究竟是真是假，難道真是和朋友吵架了嗎？
    要不要測謊看看？
    這個念頭隻出現了瞬間，就被環筱摒棄了。她的鬼氣要用在該用的地方，如果連簡單的人際交往都要把別人的內心全都剖出來看，那也太強盜了。
    隻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這麽在意幹什麽？
    剛要作答，卻有人先一步開口。
    “那個……妹子，你還記得……”
    國字臉男又一次搶在環筱之前說話。
    男人的眉宇間帶著猶豫，似乎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
    糾結的樣子，和之前目不斜視的冷酷樣子差得太多了，到現在都讓人有種割裂感。
    果然，第一印象很重要。
    這邊，桃子就像知道對方要說什麽，眯著眼笑：
    “記得。”
    女生說完，國字臉男的表情霎時變得古怪起來，低下了頭，閉口不言。
    看樣子，他得到答案了。
    “你們在說什麽？”環筱好奇地問。
    桃子笑而不語。
    車內頓時變得安靜，隻能聽到外麵車輪滾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