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安道全還沒回來，反倒是魯智深異父異母的雙胞兄弟來了。
    “阿彌陀佛——”
    鄧元覺開場就是高宣一聲佛號。
    他跟魯智深不一樣。
    魯智深是個假和尚，剃光頭純粹是為了躲避官府通緝。
    魯智深沒念過一天的經，也沒撞過一天的鍾，最多吃過幾天的素。
    即便是在寺廟裏，也是大口吃酒大口吃肉不知過得多快活。
    鄧元覺卻是真做過和尚的。
    隻要認準他那身猩紅直裰，就可以和愛穿皂直裰的魯智深區分開來了。
    魯智深上去就是一拳，打得鄧元覺直呼善哉！
    哥倆兒老親熱了！
    “兄弟，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魯智深摟著鄧元覺的肩膀問他。
    兩個大光頭站在一起真是太像了，蔡福不由得想像了下抵足而眠的時候：
    左邊一個魯智深，右邊一個鄧元覺，那畫麵太美他都不敢看……
    鄧元覺：“昨日蔡福哥哥剛到歙州，高侍郎便派人快馬加鞭來幫源洞報知聖公。
    “小弟正在幫源洞，聖公便派小弟連夜趕來請蔡福哥哥……”
    說到這裏，鄧元覺轉向蔡福雙手合十：
    “哥哥，聖公得知哥哥千裏送神醫，十分感激！
    “特地派小弟來請哥哥前往幫源洞相見，聖公要當麵向哥哥道謝！”
    嗨呀？還跟哥們兒拿皇帝的架子？
    蔡福一聽就知道方臘自立為王之後有偶像包袱了。
    但是也很正常，方臘占了八州二十五縣，手下三四十萬兵馬。
    雖說跟宋江並列四大寇，其實跟宋江已經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何況蔡福還隻是二寨主。
    不過蔡福既然是為了跟方臘結盟而來，在人家地盤上低調一些也無妨。
    蔡福又問了王府的內侍，內侍說安道全還在給方垕治療，脫不開身。
    “也罷，我們先去幫源洞。”
    蔡福交代高侍郎：
    “安神醫就先留在這裏。
    “等他治好了方皇叔，再到幫源洞與我們匯合。”
    高侍郎再三感謝蔡福通情達理。
    龐萬春是來送蔡福的，既然蔡福被鄧元覺接手了，他也要回昱嶺關了。
    蔡福跟他借龐秋霞一用：
    “妹子，安神醫的娘子……腦袋有問題。
    “你也看到了，我們帶著她多有不便。
    “煩請你留在這裏照顧她幾日。”
    龐秋霞原本就不想跟龐萬春回昱嶺關，毫不猶豫的接下了這個差事。
    全都交代好了，蔡福便帶著兄弟們跟鄧元覺往幫源洞去了。
    幫源洞位於睦州的清溪縣，方臘在幫源洞中造了宮殿，算是南國皇宮。
    從歙州到幫源洞很近，甚至比昱嶺關還近。
    所以蔡福他們從早到晚，一日之內便趕到了幫源洞。
    雖然他們趕到的時候天都黑了，但是鄧元覺乃是南國國師，請蔡福他們稍候片刻，自己直接入宮稟報。
    蔡福他們在宮門外等著，魯智深憤憤不平的說：
    “他也隻是個草頭王，我們在梁山泊也不弱於他！
    “他要見我們，卻讓我們在此等候！
    “端的是螺螄殼裏做道場……”
    話還沒說完，就見從幫源洞裏出來了偌大排場，隻見：
    金瓜密布，鐵斧齊排。
    方天畫戟成行，龍鳳繡旗作隊。
    旗旄旌節，一攢攢綠舞紅飛；玉鐙雕鞍，一簇簇珠圍翠繞……
    九曲黃羅傘下，玉轡逍遙馬上，坐著那個草頭王方臘。
    頭戴一頂衝天轉角明金襆頭，身穿一領日月雲肩九龍繡袍，腰係一條金鑲寶嵌玲瓏玉帶，足穿一對雙金顯縫雲根朝靴。
    若不是這麽大的排場是從山洞裏出來的，蔡福還真以為是個王侯了。
    魯智深、武鬆等人也看得咂舌不已：
    同為四大寇，方臘為何如此優秀？
    莫名地，魯智深、武鬆心裏都有了同一個念頭：
    我大哥可取而代之！
    “陛下，這一位便是梁山泊二寨主人稱‘賽玄德’的蔡福哥哥！”
    國師鄧元覺為方臘介紹蔡福，方臘連忙翻身下馬，上前拉住蔡福雙手，帶著滿滿的誠意撲麵而來：
    “朕早就聽聞梁山泊蔡刀王義薄雲天，一諾千金，隻恨無緣相見！
    “今日蔡刀王千裏送神醫，朕感激不盡！
    “救叔之恩，無以為報，還請受朕一拜！”
    說著方臘就要向蔡福納頭便拜。
    他上邊兒已經沒老人了，隻有方垕這麽一個親叔叔。
    因為他和方垕親如父子，才把方垕封為皇叔大王，鎮守歙州。
    方臘是歙州人，讓方垕鎮守歙州等於給自己守家，意義非凡。
    蔡福這一次若是救了方垕，就等於救了他爹，他拜蔡福也是表示孝道。
    “方兄不必多禮！”
    蔡福雙手一扶方臘。
    好家夥，他還沒使勁兒呢，方臘就直接起來了。
    不，應該說方臘都沒拜下去，隻是彎了彎腰……
    即便如此，周圍的南國人包括鄧元覺在內都被方臘感動到了。
    “刀王，請！”
    方臘親熱的拉著蔡福的手，馬也不騎了，就這麽手拉手的走進了皇宮。
    魯智深和武鬆對視一眼，都覺得方臘太裝了，可是人家也有資格裝……
    畢竟人家是真割據一方了！
    方臘把蔡福拉進一座大殿，殿中早已安排好了酒席就等著蔡福入席了。
    方臘和蔡福雙方分主賓坐了。
    因為方垕還在治療中，並沒有歌舞表演，隻是吃一頓便飯。
    不過由於方臘已經自立為王了，排場也有一點點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臘進入了正題：
    “刀王，朕聽說朝廷屢次三番派大軍攻打梁山泊！
    “但是屢戰屢敗，梁山泊端的藏龍臥虎！”
    蔡福嗬嗬一笑：“哪裏哪裏，比不得方兄自立一國南麵稱王這般威風。”
    “都不容易。”
    方臘歎了口氣：
    “我們被朝廷合稱為四大寇。
    “田虎在河北，王慶在淮西，刀王在山東，朕在江南。
    “各自為戰，各有各的難處，都不容易。”
    咦？
    蔡福目光一凝：
    方臘竟然說的不是宋江在山東！
    這就試探上了？
    不過蔡福猜得到方臘為何如此試探，實在是他的名氣已經壓倒了宋江。
    事實上就算是在河北山東一帶，說起梁山泊時更多提起的也是他蔡福。
    甚至很多人隻知蔡福，不知宋江。
    原本大寨主就未必是真正的掌權者，更別說梁山泊還有這個優良傳統。
    所以方臘需要定位一下蔡福，才好決定接下來他跟蔡福聊到哪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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