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回來了,讓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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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如同蘊含著開天辟地力量的咒語,瞬間穿透了柳如煙所有的堅強偽裝,擊潰了她心中最後一道防線。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花園裏的鳥語花香、陽光暖風都失去了意義,她的整個世界裏,隻剩下眼前這個人,這雙重新盛滿了靈魂光彩的眼睛,以及那句她期盼了無數個日夜的回響。
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洶湧而出,這一次卻不再是悲傷或酸楚,而是狂喜,是釋放,是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感恩。她緊緊地回抱住陸沉,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感受著他身體傳來的、不再是空洞依賴而是帶著堅實力量的溫度,感受著他心髒有力的跳動,感受著……那個完整的、屬於她的陸沉,真真切切地,回來了。
“陸沉……陸沉……”她一遍遍地呼喚著他的名字,聲音哽咽得不成調,除了哭泣和重複他的名字,她竟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語言來表達此刻心中翻騰的萬千情緒。
陸沉也緊緊地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深深地呼吸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那氣息如同迷航船隻終於找到的燈塔,是他從無邊黑暗和混亂中掙紮而出後,唯一的、最渴望的歸宿。記憶的洪流依舊在他腦海中衝刷,帶來陣陣暈眩和疲憊,但懷中真實的溫暖和柳如煙的淚水,卻又是如此清晰地提醒著他——這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
“對不起……如煙……對不起……”他低聲反複呢喃著,聲音沙啞,充滿了濃重的歉疚,“讓你受苦了……讓你等了這麽久……對不起……”
他想起了這兩個多月,甚至更早,從他病重開始,她所承受的一切。那些不眠不休的照顧,那些獨自麵對公司危局的壓力,那些強顏歡笑背後的眼淚,尤其是……每天清晨,當他像個陌生人一樣醒來時,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被迅速掩藏起來的傷痛。
還有那個讓他“本色出演”《仙劍三》的決定……當時的他一無所知,如同提線木偶般被引導著,演繹著自己的“遺忘之痛”。現在想來,這個決定對她而言,該是何等殘忍?每一次在片場,看著他對“雪見”說著那些或許曾經也對她講過的、撩撥心弦的台詞,而眼神卻全然陌生時,她的心該有多痛?
“不……不苦……”柳如煙在他懷裏用力搖頭,淚水浸濕了他的肩頭,“你回來了……就好……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你回來……”
隻要他回來,所有的苦,都成了回甘。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義。
兩人相擁著,在這午後的花園裏,旁若無人地哭泣著,釋放著積壓已久的情感。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們緊緊相擁的身影上投下斑駁的光點,仿佛也在為這場遲來的、跨越了遺忘與生死的重逢而動容。
而那個被遺忘在草地上的手機,依舊忠實地履行著它的職責。直播並未中斷。
陸沉那聲痛苦的嘶喊,柳如煙焦急的呼喚,以及此刻兩人相擁而泣、語無倫次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直播間的每一個角落。
短暫的死寂和恐慌之後,是徹底的情感井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回來了!陸總說他回來了!!!】
【我聽到了!他說‘對不起’!他說‘讓你受苦了’!他記起來了!!!】
【哭了!我他媽直接在辦公室哭出豬叫!老天爺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嗚嗚嗚嗚……太不容易了!柳總!陸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破防了!再次全網淚崩!這比《仙劍三》大結局還讓人激動!不!是激動一萬倍!】
【“隻要你回來就好”……柳總的愛太偉大了……】
【從今天起,這就是我心中的神仙愛情!誰敢反駁我跟誰急!】
【快!誰去把手機撿起來關掉啊!給他們一點私人空間吧!】
【對對對!快關直播!讓他們好好說說話!】
【雖然很想繼續看,但理智告訴我應該退出了……祝福!】
彈幕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洶湧澎湃,無數的祝福、淚水、感歎號刷滿了屏幕。終於,似乎是聞聲趕來的護士小姐,發現了草地上的手機,鏡頭晃動了一下,然後屏幕一黑,直播被掐斷了。
但直播雖然結束了,#陸沉恢複記憶#&nbp;這個話題,卻以一種前所未有、堪比核爆的速度,瞬間引爆了整個互聯網!其熱度甚至遠遠超過了《仙劍三》開播和李明軒入院!
整個網絡,都沉浸在一種巨大的、為這對曆經磨難的愛人感到欣慰和喜悅的情緒之中。
花園裏,兩人相擁許久,情緒才稍稍平複了一些。
柳如煙扶著陸沉,讓他坐在旁邊的長椅上,自己則半蹲在他麵前,仰著哭紅了眼睛的臉,仔細地端詳著他。他的眼神清明而深邃,帶著她熟悉的智慧和溫柔,雖然臉上還殘留著病後的蒼白和剛剛恢複記憶的疲憊,但那內在的靈魂,真真切切地,是完整的。
“你……你真的都想起來了?”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嗯。”陸沉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眼神無比篤定,“都想起來了。從生病……到手術……到醒來後一片空白……再到……這兩個月,在劇組……”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複雜而哭笑不得的表情“說起來……還真是……荒誕。我居然……真的演了景天,演了我自己正在經曆的失憶。”他想起那些拍攝片段,想起導演和其他演員小心翼翼的配合,想起自己那些“渾然天成”的茫然表情,隻覺得像是做了一場漫長而離奇的夢。
“那……那你……”柳如煙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你會不會……怪我?做出那個決定……”
“怪你?”陸沉打斷她,眼神裏充滿了憐惜和自責,“我怎麽會怪你?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無意中寫下那些東西,你也不會……”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低沉而溫柔“如煙,我知道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為了沉煙,更是為了……留下一點屬於‘我’的東西,哪怕是那個殘缺的我。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放棄我,謝謝你……用這種方式,讓我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
他想起了那首《生生世世愛》。
“生生世世愛……”他輕聲念出這五個字,心髒再次被濃烈的情感攫住,“我居然……忘了所有,卻唯獨寫下了這個……”
柳如煙的眼淚再次湧了上來“是啊……你說,要給那個故事寫一首歌,然後就寫下了這個名字。”
“潛意識嗎……”陸沉苦笑了一下,隨即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或許吧。但現在,意識回來了。如煙,生生世世,我愛你。無論多少次輪回,無論是否遺忘,這份愛,從未改變。”
柳如煙再也忍不住,再次撲進他懷裏,泣不成聲。
這一次,陸沉沒有再掉淚,隻是緊緊地抱著她,任由她在自己懷中發泄著所有的委屈、思念和後怕。他知道,這兩個多月,她承受了太多太多。
“對了……”懷中的柳如煙忽然想起了什麽,抬起頭,眼神裏帶著一種急切,“那些……那些‘昨日日誌’,還有你寫的那些紙條……你……”
她想知道,他對這些記錄著她日複一日努力的“證據”,是什麽感覺。
陸沉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更深的溫柔“我想起來了。每天早上,你都會拿著本子,耐心地告訴我‘我是誰’,‘你是誰’,‘我們發生了什麽’……”他閉上眼睛,仿佛還能感受到當時那種全然的茫然和對她無條件的依賴,“我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些……你為我留下的‘記憶’。”
“好,我們回去。”柳如煙立刻點頭,她也想讓他親眼看看,那些承載了他們共同走過這段艱難歲月的痕跡。
兩人互相攙扶著站起身,慢慢地走回陸沉一直居住的vip病房。這裏與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更像一個溫馨的家,是柳如煙按照他們從前的家的樣子,精心布置的。
推開門,房間裏的一切都和他剛剛恢複的記憶一一對應。
窗邊的書桌上,整齊地放著一疊厚厚的筆記本——那就是“昨日日誌”。每一本都寫得滿滿當當,字跡娟秀工整,記錄著他前一天的點點滴滴,以及對他的鼓勵和愛語。
牆邊的白板上,還留著今天的日期和幾行簡單的提示“今天天氣很好,可以散步”,“記得按時吃藥”,“如煙愛你”。
而最讓陸沉心髒揪緊的,是書桌玻璃板下壓著的那幾張泛黃的白紙。
一張上麵寫著潦草的“仙劍三”、“輪回”、“遺忘之痛”。
一張上麵畫著不成形的塗鴉,旁邊是“她記得,他忘了”幾個字。
還有一張,端端正正地寫著——“生生世世愛”。
這些,都是他失憶狀態下,潛意識流淌出的“作品”。是他遺忘了全世界,卻唯獨沒有忘記對她的愛,對他們之間羈絆的本能描摹。
陸沉緩緩走到書桌前,伸出手,指尖顫抖地拂過那些熟悉的字跡。他拿起一本“昨日日誌”,隨意翻開一頁,看著上麵記錄的瑣碎日常——“今天陸沉對窗外的麻雀很感興趣,看了很久”,“喂他吃藥時有點抗拒,但哄了一下還是乖乖吃了”,“晚上睡前給他讀故事,他聽得很認真”……
字裏行間,沒有抱怨,沒有絕望,隻有無盡的耐心和溫柔,以及那份從未動搖的、深沉的愛意。
他一頁一頁地翻看著,仿佛在閱讀一部關於柳如煙如何獨自支撐起兩個世界、用愛對抗遺忘的史詩。
眼淚,無聲地滑落,滴落在紙頁上,洇開一小片水漬。
他無法想象,柳如煙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日複一日地寫下這些文字。每一筆,都像是刻在她的心上,也像是刻在他的靈魂裏。
“如煙……”他轉過身,聲音哽咽,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柳如煙走到他身邊,看著他淚流滿麵的樣子,自己的眼淚也跟著掉下來。她伸出手,輕輕抱住了他。
這一次,不再是激動或狂喜,而是一種曆經滄桑、失而複得後的相濡以沫。他們緊緊相擁,仿佛要將彼此嵌入對方的生命,感受著對方的呼吸和心跳,無聲地傳遞著那份超越了言語的理解、心疼和愛戀。
房間裏隻剩下兩人壓抑不住的、交織在一起的哭泣聲。窗外的陽光依舊燦爛,將房間映照得溫暖明亮,卻也讓這無聲的淚水,顯得更加令人動容。
哭了許久,柳如煙才猛地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
她抬起梨花帶雨的臉,捧著陸沉的臉頰,眼神裏充滿了急切和擔憂“不行!陸沉,你剛剛……記憶恢複得太突然了,衝擊肯定很大,我們必須馬上去找醫生!做個全麵的檢查!我擔心你的身體……”
雖然他看起來狀態還好,但大腦經曆如此劇烈的變化,誰也無法保證沒有潛在的風險。她絕不能讓好不容易盼回來的他,再出任何一點意外!
陸沉看著她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關切,心中一暖,所有的疲憊和不適似乎都被這愛意撫平了。他知道她的擔憂,也明白檢查的必要性。
他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卻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好,聽你的,我們去做檢查。”
他反手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深深的吻,低聲說道“別擔心,我感覺……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因為,我終於把你,還有我自己,都找回來了。”
柳如煙用力點頭,淚水中終於綻開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她立刻拿起內線電話,通知了主治醫生團隊。得知陸沉恢複記憶的消息,整個醫療團隊都震驚了,隨即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
柳如煙替陸沉整理好衣服,兩人十指緊扣,一起走出了這個充滿了特殊記憶的房間。
門外,是聞訊趕來的醫生和護士,他們臉上帶著激動和專業的神情。
更遠處,似乎還能聽到醫院外麵隱約傳來的、因為#陸沉恢複記憶#而引發的媒體騷動聲。
但這一切,對於剛剛找回彼此的陸沉和柳如煙來說,都暫時退居其次。
他們相視一笑,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堅定和希望。
無論接下來還需要麵對什麽——身體的徹底康複、心理的調適、重新融入這個闊別已久的世界……隻要他們在一起,隻要這份“生生世世”的愛還在,他們就有勇氣,去迎接任何挑戰。
屬於他們的故事,在經曆了漫長的黑夜和殘酷的輪回之後,終於,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而這一頁的開端,寫滿了失而複得的喜悅,和對未來的無限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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