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被許峰一腳踹飛的壯漢猛的咳嗽了兩下，把氣兒咳通順了，這才感覺好受了很多。
    毫不誇張的說，剛許峰那一腳甚至給他一種一腳踢死他的感覺，躺在地上感覺五髒六腑都好像移了個位置。
    要不是身上有點肉，估計胸口處的肋骨都得碎完不可，甚至到現在都感覺胸口火辣辣的疼。
    “兄…兄弟誤會誤會，剛才我們哥幾個也隻是想嚇唬一下老李，隻是想讓他還錢。”
    領頭的邊解釋，邊強忍身上的不適從地上爬起來。剛才囂張的態度一去不複返，跟許峰說話的時候腦袋有多低放多低。
    像他這種人，不僅最擅長欺軟怕硬，更知道什麽人能惹得起什麽人惹不起。
    “李叔，你欠這些人多少錢？”
    對於這種人的話，一個字許峰都不帶相信的。既然服了軟，跟這種人就沒有廢話的必要。
    “前兩年借了二十塊，連本帶利息約定分兩年還清。今年收成不好，就還剩十五塊錢沒還上。”
    李向前也知道這些人的錢不是好借的，但實在是逼得沒辦法。
    前兩年老婆子不知道害了啥病，有好長一陣子胸悶氣短。剛開始還能挺著，後來嚴重到咳嗽的時候恨不得要把肺給咳出來。
    看著老婆子每次咳出來的痰都帶著血絲，都快把李向前的頭發給愁白。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找到了這些人借高利貸，兩年需要多給十塊錢的利息，也就是加上本金一年就要還15塊錢。
    別覺得這十五塊錢是小錢，對於鄉下人來說一年到頭能攢個五塊錢那都是富裕日子。
    雖然背上了高利貸，但有了這二十塊錢，李向前立馬就帶著老婆子去城裏的大醫院看病。
    好在老婆子染上的病不是那種特別難治的，找到病根開好藥之後，堅持喝了兩三個月就好的差不多了。
    借了二十塊錢也全部花完，雖然偶爾還是咳嗽，但不影響正常生活。
    “老李可不是還剩15塊錢，你這都已經拖欠了大半年了，連本帶息都已經翻到了30塊錢…”
    領頭的話還沒說完，許峰扭過頭冷冷的瞅了他一眼，把這孫子嚇得趕緊閉嘴。
    “半年的時間翻了一倍，你們可真敢要啊，誰給你們的膽子欺負到老百姓的頭上了！”
    許峰這句話幾乎是嗬斥出來的，愣是把麵前這幾個孫子腿嚇得發抖。
    一聽這人說話時的語氣，這明顯是當領導的！哥幾個哪能不知道，這是惹上了惹不起的硬茬！
    “哥哥哥，我應該是記錯了，隻需要再還20塊錢就能把這賬給清了。”
    誰能想到，老實本分的老李竟然有一個這樣的表侄。
    許峰不是故意充大尾巴狼，如果他現在不表現的強勢點。等他走後，這些人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報複回來，許峰總不可能就住表叔家裏吧。
    所以一次就要把這些孫子打怕打疼，徹底斷了報複回來的心思。
    領頭的說隻需要還20塊錢，半天也沒見站在對麵的狠人給個反應。
    嚇得他都準備改口說隻用還10塊錢的時候，許峰從兜裏掏了兩張大團結出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收了這錢之後…”
    “大哥你放心，賬結清之後，我們哥幾個絕對不會再來找事。”
    領頭的略微彎著腰湊了上去，接錢的時候手都是哆嗦的，生怕眼前這狠人再給他來一腳。
    拿到錢之後，片刻不帶猶豫的扭頭就走。
    “等等！”
    許峰這兩個字一出來，頓時把領頭的人全身都嚇得發抖：“對了大哥，欠條還沒拿給你。”
    許峰接過來隨手撕得粉碎，不過他要說的可不是這個：“我表叔臉上的巴掌印是誰打的，催債也沒必要往人臉上招呼吧。”
    今兒個要不是自己趕過來的及時，表姐說不準就會被這群雜碎欺負，許峰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領頭的哪裏敢瞅許峰的眼神，隨手拉了個小弟兒推到自己的麵前給自己背鍋：“大哥，是這個小子打的，還不趕緊跟人道歉。”
    被推到前麵擋鍋的小弟直接被嚇得半死，可這時候他哪敢反駁老大說的話，隻能低頭哈腰的對著李向前道歉。
    “要是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同誌幹什麽，啪。”
    許峰一巴掌下去，站在他麵前的小弟直接扇飛倒地，緊接著剛才那個領頭的同樣免不了這一巴掌。
    打這個狗東西許峰手上還用了點力道，一巴掌下去至少打飛兩顆牙：“打這一巴掌沒別的意思，教你們幾個以後怎麽做人。要是不服氣盡管來找我報複，我就在四九城的交道口街道辦上班。”
    “爺，我們哪敢報複，今兒個是我們哥幾個不懂事衝撞了您…”
    一聽眼前這位爺是在城裏的街道辦上班，那關係網自然是強大的可怕，嚇得這領頭的稱呼都從剛開始的哥換成了爺。
    “還不趕緊滾！”
    這句話就好像是赦免一樣，這幾個催債的連滾帶爬的逃離了李家莊。
    院外麵還有不少看熱鬧的街坊鄰居，看到這幾個催債的灰溜溜的從向前家出來，哪裏還不知道向前家來了個厲害的人物。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村裏人都知道李向前家有個有本事的親戚。
    回到院內。
    “放心吧表叔表嬸，以後這些地痞流氓也沒膽子再找過來惹事兒。”
    剛才許峰原本是想讓李叔把這一張巴掌打回來的，但是想了想，李叔肯定擔心他走後這些地痞流氓再找過來，所以不會打回去。
    幹脆就讓他這個表侄子代勞，狠狠的把這一巴掌還回去。
    “表…表侄，這二十塊錢表叔一定想辦法盡早還給你。今天要不是你，那些討債的肯定會把潤葉給搶走。”
    山高皇帝遠的，那些人什麽都敢幹，剛才李向前都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當年說要娶潤葉當媳婦兒的小屁孩兒，如今已經成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人。
    “叔，說這些話幹啥。我是你侄子，你遇到麻煩了我還能袖手旁觀不成。我知道那些人的心有多黑，所以才狠狠的給他們一個教訓。
    對了叔，我拿過來的東西還放在門口。”
    剛才情況緊急，許峰把自行車停在了門口。後座上還綁著一大袋子糧食和各種蔬菜，可不能讓人給順手牽走。
    許峰轉身走了出去，李向前也跟了上去。
    看到自己表侄子推著自行車，李向前幫忙把自行車抬過門檻。
    “表叔表嬸表姐，這麽多年沒來看你們也別見怪。這是表侄的一片心意，千萬別客氣。”
    許峰邊說邊把綁在自行車後座上的蛇皮袋子解了下來，二話不說就往屋裏抬。
    解開係在袋子口上的繩子，許峰一件件的把菜和粗糧拿了出來。早點拿出來通風，避免這麽大太陽給捂壞了。
    “這…許峰這些東西表叔不能要。這麽多年表叔都沒去探望過你一次，表叔心裏羞愧…”
    看著侄子從蛇皮袋子裏麵拿出來一袋袋的好東西，李向前的心裏隻有羞愧。
    這孩子十多歲就沒了爹娘，一個人長大都不敢想吃了多少的苦頭。
    他這個表叔一次都沒去探望過不說，有了難處才想著去求助，他李向前怎麽好意思收下這麽多的好東西。
    “孩子，嬸也對不起你，咳咳…”
    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感動，站在一旁的表嬸，眼眶已經在閃爍淚花。
    “表叔，我知道當年你是因為跟我爸有矛盾所以才不聯係的。我也知道要是表叔知道我沒了爹媽，肯定不會對我不管不顧。
    表嬸你也沒啥對不起我的，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們對我可好了。表姐你還記得我不，當年我還跟我爸媽說長大了要娶你當媳婦兒呢。”
    剛才表叔表嬸被那些債主欺負都沒抹眼淚，現在卻當著他的晚輩泛起了淚花。管中窺豹，這一門親戚值得讓許峰重新走動起來。
    聽到表侄最後一句話，把表叔表嬸逗得破涕為笑，一下子就把關係拉近了不少。
    至於潤葉，更是被許峰這句話逗的不敢瞅他。
    小的時候，李潤葉在許峰麵前還能充當姐姐的角色。
    過去了十年，或許是關係衝淡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潤葉在許峰麵前倒沒有小的時候那麽大大方方的。
    或許可以解釋成，潤葉是個鄉下的姑娘，小時候的玩伴長大後卻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自然而然就有了距離感。
    “記得。”
    李潤葉小聲的回應了一句，然後趁機偷瞄了一眼麵前的許峰，跟小時候記憶做對照。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李向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對表侄表達一些愧疚之情。
    “叔，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知道有個事方不方便問一下，當年你跟我爸到底是因為鬧了什麽矛盾，才導致十來年不聯係。”
    這也是許峰這一趟過來的一個目的，當年爸爸沒解開的誤會，他這個當兒子肯定要給解決掉。
    “哎，提起這事你表叔也後悔，就怪當年年輕不懂事。”
    表叔表嬸拉著許峰坐在椅子上，仔仔細細的把當年的事兒嘮了一遍。表姐進廚房拿碗接了杯水，遞給了熟悉又陌生的表弟。
    聽表叔嘮完，許峰才知道是為了啥事。
    當年許峰的曾祖母還在活著的時候，也就是許峰爺爺的媽媽。老人家比較偏心，把家裏的好東西全部留給許峰的爺爺。
    這邊多一點，那邊自然要少一點。
    分財產的時候，李向前的爸媽什麽都沒撈著。心裏雖然有怨言，不過也沒起啥衝突。
    過了幾年老人年紀大了，也該到了子女該贍養的年齡。因為財產分割的緣故，李向前的爸媽不願意出錢出力贍養老人。
    這種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最後也影響了下一輩的感情。就這樣，李向前跟許峰老爸也起了口舌之爭差點打起來，到最後徹底不再聯係。
    這種事在鄉下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也不能說誰一點錯都沒有。
    聽明白之後，老一輩的事許峰也就沒多說什麽。如今人都不在了，這些事自然就沒有繼續糾結的必要。
    “對了表叔，家裏是不是出了事，才向那些人借的高利貸？”
    看表叔表嬸手上的繭子和幹枯泛黃的臉，也不像是好吃懶做的人，許峰隨口問了一句。
    “兩年前你表嬸不小心染上了風寒，然後就咳嗽不停，到了最後咳的痰都有血絲。
    家裏也沒錢給你表嬸治病，隻能去找那些人借錢。好在喝了藥之後，你表嬸的咳嗽好了很多。”
    表叔剛解釋完，表嬸又跟著咳嗽了兩聲。
    剛才沒注意這個細節，現在表嬸兒就在他耳朵跟前咳嗽。很明顯能聽得出來不是那種尋常的清咳，帶著一股從肺腑裏扯出來的滯澀，唯一還拖著點細微喘不上氣兒的感覺。
    許峰仔細看了一眼表嬸的臉色，心裏有了猜測之後：“表嬸我聽你咳嗽有點不對勁，這兩年我也跟著老中醫學了點皮毛，我給你把個脈看看具體的情況。”
    聽到許峰這番話表嬸愣了愣，沒想到許久不見的表侄竟然還有這樣的手藝。
    表嬸兒估計是不好意思麻煩許峰，下意識的擺了擺手：“沒事，你表嬸兒這是老毛病了，也就是偶爾咳嗽兩下不影響的。”
    “表嬸話不能這麽說，如果當年咳嗽的病根徹底根除的，是不會出現這種偶爾咳嗽的情況。
    所以很有可能當年隻是靠著藥暫時壓住，如果任由這樣咳嗽下去的話，過個幾年就有可能重蹈覆轍，甚至比以前咳的還要狠。”
    許峰明顯能看得出來表嬸臉上瘦的都沒有多少肉，一方麵確實是缺少營養，另一方麵估計就是被這個病影響的。
    “哎，當年離開醫院的時候，醫生特意交代隻開了兩個月的藥，吃完還得再去一趟。
    去了一趟就把借的二十塊錢花完，把藥吃完之後你表嬸說啥也不讓我再去借錢。
    估計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徹底把病根給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