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西直門的街口，老莫的俄式尖頂建築便出現在眼前。
    “怎麽樣桂茹，來過這樣的高檔場所沒？”
    從自行車上下來，許大茂剛喘完兩口氣就開始吹噓起來。看著麵前老莫餐廳的氣派模樣，許大茂頓時生出一股豪情萬丈的感覺，心裏覺著隻有這種高檔場所才配得上他現在和以後的身份。
    蘭桂茹搖了搖頭，她跟著采購科科長的時候都沒來過這。
    透過幹淨的玻璃門可以看到裏麵的人在用餐，竟然不用筷子反而用刀叉，這也算是讓蘭桂茹長了見識。
    “走，跟著爺進去，今兒個帶你長長見識。”
    把自行車停好，許大茂領著蘭桂茹走進旋轉門，一進去就能感覺到一股冰鎮汽水似的涼氣撲麵而來。
    能達到這種效果的隻能是空調，足以可見老莫餐廳的檔次。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兩人提前在包廂裏候著。
    廠長既然答應好了，一般情況下不會放他鴿子，不過可能會晚點過來。
    許大茂隨意的搬張椅子坐下來，手伸進果盤抓了一塊桃子往嘴裏塞。
    黃桃罐頭倒是好買，但這年頭新鮮桃子市麵上根本就沒有，也就隻有老莫這樣的餐廳豪氣的拿來擺盤。
    “人還沒來不用拘束，多想想一會見了廠長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機會可就這一次，腦瓜子放聰明點。如果把那位陪好了，爺保證你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
    這不僅僅是蘭桂茹的機會，更是許大茂靠上這條大船的機會，自然要仔細謹慎著。
    “哎…”
    蘭桂茹應了一聲，略顯拘謹的坐到椅子上。
    蘭桂茹坐下時，豐腴的腰肢在椅子上微微一沉。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睫毛垂下來，盯著桌上的果盤，心裏開始打著一會見廠長的腹稿。
    張嘴咬住許大茂遞過來的桃子，嚼碎吞進肚子裏之後，蘭桂茹伸手把胸前的衣領撐起來低頭聞了聞。
    一路過來出了一身汗，擔心身上有汗臭味會影響廠長對她的第一印象。
    許大茂也注意到了蘭桂茹這一小動作，也跟著把腦袋湊過來。沒聞到一點異味，有的隻是婦熟甜膩的體香和淡淡的香胰子味兒。
    差不多等了半個小時，包廂大門被外麵的人推開。看到門口站的是李廠長，許大茂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蘭桂茹也很有眼力見，趁機把衣領往下拉了拉，扭著腚挪到廠長的跟前。
    許大茂注意到了尤鳳霞跟在李廠長的身後，心裏忍不住暗喜。
    弓著腰立馬擺出討好的笑臉：“實在對不住李廠長，我估摸著你一會兒才會過來。剛我就準備打算去門口候著，李廠長實在對不住，一會兒我自罰三杯。”
    許大茂一邊放低姿態，一邊把李廠長和尤鳳霞引進包廂。
    李懷德隻是點了點頭，給了尤鳳霞一個眼色把包廂的門給關好。
    “啪！”
    任誰也沒想到，李懷德二話不說突然給了許大茂一個巴掌。而且用足了力道，清脆的巴掌聲在包廂內回蕩。
    這一巴掌也給許大茂打懵了，他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老莫入場券，隻為了完成李懷德私密性的要求。
    不僅如此，還把自己的女人讓給了他。付出了這麽多卻換來一記響亮的巴掌，任誰心裏都感覺到憋屈。
    好在許大茂有點深沉，知道眼前的李懷德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不然早就翻臉走人了。
    “許大茂，老子扇你一巴掌你覺得該不該？”
    麵對這種小角色，李懷德怎麽可能給他臉麵。更別說像這種賤狗，就是要越打罵才越忠誠。
    許大茂被李懷德的這句話嚇得縮了縮脖子，生怕再挨一巴掌，腰杆立馬彎成了小蝦米。
    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忙不迭擺手又作揖：“李廠長，您別氣您別氣！
    該，這巴掌打我臉上太該了！
    您就是再扇我幾巴掌，那也是我許大茂欠收拾，是您替我爹媽教我做人呢！”
    邊擺低姿態，許大茂便在心裏盤算著，到底是哪兒做的不對讓李廠長對他生這麽大的氣。
    眼神偶然瞥到了旁邊的尤鳳霞，許大茂立馬反應過來，肯定是這個馬叉蟲蹄子向李廠長告的狀。
    第一次見到這女人的時候，許大茂故意用眼神試探這女人的底線，專挑線條凹凸位置盯著。
    得到的反饋是，這馬叉蟲蹄子除了看他的眼神略微冷淡之外，並沒有其它的反應。
    這一行為間接壯大了許大茂的膽子，不要命似的招惹這個女人，以為這馬叉蟲蹄子不會在廠長那兒告狀。
    現在看來，許大茂大錯特錯。
    “哼，別以為有個老丈人就敢在老子麵前跳腳，你這個孫子還不夠格。”
    小人畏威不畏德，就許大茂這種沒臉沒皮的人就得狠狠給他個教訓。
    “廠長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不著調的玩意兒置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怪我眼珠子不幹淨，回頭我自己抽自己幾下，保證下回但也不亂啾。我給尤秘書道個歉，您就當放個屁把我這事兒翻篇兒成不？”
    李懷德這一巴掌算是徹底把許大茂給打老實了，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這孫子估計都不敢再對尤鳳霞產生不該有的小心思。
    李懷德見許大茂這副點頭哈腰的模樣，鼻孔裏重重哼出一口氣。
    手指戳著他的腦門，力道大得幾乎要把人戳個趔趄：“你小子還知道自己狗眼瞅不該瞅的？老子看你是皮子緊了，三天不挨打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許大茂被戳得連連後退，卻還硬挺著湊回來，臉上的笑更加諂媚。
    抬手就往自己臉上輕扇了兩下，清脆的兩聲耳光，聽著響實則沒用多少力：“是是是，李廠長您說得對，我就是皮子緊！您看我這就自己鬆鬆皮子，您消消氣，千萬別為我動怒。”
    這孫子能混到現在這個地步，跟他沒臉沒皮脫不開關係。
    蘭桂茹在旁邊都快看呆了，深深的體會到眼前這位大佬的地位。愈是如此，又是激發了蘭桂茹攀上李廠長的決心。
    隻不過李廠長身邊的女人，給了她很大的危機感。
    蘭桂茹自認為自己的長相和身材條件都不差，要不然也不能把國棟那小子迷得鬼迷心竅。
    可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跟前，蘭桂茹哪怕不想承認，但還是略遜色了幾分。
    尤其是這女人眉眼間的狐媚勁兒，恐怕是個男人都抵擋不了。
    還有她已經聽聽明白了李廠長為什麽剛才又給許大茂一巴掌，估計就是許大茂對眼前女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往自己臉上不輕不重的扇了兩巴掌，許大茂趕緊偷瞄李懷德的臉色。
    見對方臉色稍緩，又趕緊湊上去遞煙，手指抖著掏出煙盒。先抽出一根遞到李懷德嘴邊，又慌忙摸出火柴，“嚓”地劃燃，小心翼翼地湊過去點上。
    “李廠長，您抽根煙順順氣。我許大茂就是您跟前的一條狗，您讓往東我絕不往西，您讓咬誰我絕不叨旁人。
    這次都怪我鬼迷心竅，您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李懷德猛吸了一口煙，吐出來的煙直接噴到許大茂的臉上，斜睨著看前麵前的哈巴狗：“這次算你小子識相，以後再敢有不該有的小心思，老子把你三條腿都打斷！
    行了少廢話，去讓服務員上菜去。”
    終於聽到廠長鬆了口，許大茂點頭如搗蒜一般：“是是是，小的以後一定踏踏實實的當好您身邊一條狗。”
    雖然挨了一巴掌，但隻要能跟李廠長表明忠心那就是值得。
    許大茂恭敬的把李懷德引到主位，安排尤鳳霞和蘭柱茹挨著坐在兩邊，自個兒則是出去招呼服務員上菜。
    許大茂一出去蘭桂茹就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緊張兮兮的坐在李廠長的跟前。
    剛才在心裏打好的腹稿，在見識到李廠長的強勢之後，緊張的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李懷德彈了彈煙灰，微微側過腦袋把注意力放在蘭桂茹的身上。剛才隻顧著收拾許大茂，都沒來得及欣賞坐在身側的美婦。
    看長相估計比自己的秘書要大上幾歲，對於見多識廣的李懷德來說並沒有多驚豔，但透露出來的韻味正是他最喜歡的那一款。
    如果時間倒退到李懷德健全的時候在廠裏知道有這一號人物，蘭桂茹肯定逃不開他的手掌心兒。
    現在也就隻能欣賞兩眼，大多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和殘廢。
    “李廠長，我給您倒杯水…”
    李懷德就這麽看著她不說話，蘭桂茹知道要是再故作矜持的話，很有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款款起身，抬起麵前的茶水小心翼翼的給李懷德沏了一杯。沏茶的時候故意彎著腰，胸口前的衣領因為重力的緣故垂了下來。
    李懷德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欣賞眼前的蘭桂茹故意展現的糧袋子。份量中規中矩吧，還比不上自己的秘書尤鳳霞。
    就這許大茂還敢跟他擔保是良家，哪有良家穿這麽低的領子，不過確實對他的胃口。
    遞茶水的時候，蘭桂茹故意用指尖在李懷德的手背上輕輕的擦過。
    目光對視，李懷德的眼神中隻有單純的欣賞。他也不想當正人君子，隻是沒了那個采花的能力。
    蘭桂茹瞅向李懷德的臉神則要複雜的多，既有期盼也有野心，更多的是裝出來的款款深情。
    “我聽許大茂說，你以前就在軋鋼廠上班，在哪個部門？”
    李懷德示意蘭桂茹坐下來，蘭桂茹直起腰把手上的水壺放下，坐下來的同時不著痕跡的把椅子廠廠長這邊挪了挪。
    原本就已經離得很近，這一挪幾乎貼在一起：“回廠長的話，在采購科工作了七八年，因為前段時間…”
    李廠長肯定不認識她這種小人物，所以蘭桂茹直接來了個睜眼說瞎話。
    跟李懷德說的是自己被辭退完全是因為拒絕了科長過分的要求，給自己樹立了一個良家的形象。
    良家可不是裝出來的，許大茂提醒了好幾次，蘭桂茹依舊我行我素做一些愚蠢的行為。
    就比如把衣領剪短，還有剛才用手指撩撥李廠長，這些哪個是良家能做得出來的。
    蘭桂茹這麽說，還有另外一層小心思。就是想靠著麵前的李廠長重新回軋鋼廠上班，不是為了有份工作，而是為了能離李廠長近一點，最好是安排在他身邊。
    話還沒說完，蘭桂茹感覺到自己的腿上搭了一隻大手。意識到是誰的手伸了過來，蘭桂茹的心裏瞬間湧起無盡的狂喜。
    不僅不躲避，反而調整了一下坐姿。要不是尤鳳霞坐在另一邊，蘭桂茹恨不得把白裙給卷起來。
    “這樣啊，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想不想重新回軋鋼廠上班？”
    識破了這個女人的底色，剛對這個女人提起來一丁點的興趣立馬便消失殆盡。
    說不準這個女人就是許大茂的相好，這孫子可真敢打如意算盤，把這樣的女人送到他的跟前。
    把手搭上去，完全是給旁邊的尤鳳霞看的。這女人跟在自個兒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自己一直沒動作，很有可能會往別的方麵想。
    所以李懷德帶尤鳳霞過來唱一出這樣的戲，多多少少有點悲催。
    “比起去廠裏上班，我更想在李廠長您身邊伺候著。您如果能給我這個機會跟在你的身旁伺候，一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蘭桂茹裝都不裝了，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邊說著，望向李懷德的眼波流轉間滿是嬌羞的媚意。豐腴的身子微微往他身上靠了靠，肩頭若有若無地蹭著他的胳膊。
    雖說不能有實質性的行為，那被這樣的女人換著花樣討好，李懷德的心裏還是很享受的。
    蘭桂茹這一係列的操作，當然惹惱了另一邊的尤鳳霞。
    她實在不懂，麵前的女人沒她年輕沒她漂亮甚至份量沒他足，憑什麽李廠長對她要更加感興趣？
    “廠長~你要是讓他伺候你那我咋辦，要不我明天就辭了秘書這份工作…”
    尤鳳霞語氣中撒嬌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他不相信李廠長因為這個不如她的女人，真的把他甩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