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婆子一腳踹開自家搖搖欲墜的木板門，門板撞在土牆上又彈回來，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院子裏，江建春和楊燕子正蹲在棗樹下乘涼，聽到動靜立刻跳了起來。
    "媽！怎麽樣？江老婆子答應了吧？"江建春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眼睛裏閃著貪婪的光。
    他早就盤算好了，一天四百，一個月就是一萬二，幹上三個月就能換最新款的手機，還能去棋牌室搓幾次。
    楊燕子更是一把搶過湯婆子手裏的籃子，翻看著裏麵原封不動的米糕，撇撇嘴："我就說不用帶東西去，白瞎了這些米糕。"
    她掰了一小塊塞進嘴裏，隨即皺眉吐了出來，"都硬了，難吃死了。"
    湯婆子臉色鐵青，一把奪回籃子："吃吃吃，就知道吃！"
    江建春還沒察覺母親的異樣，搓著手興奮地問："媽，我們什麽時候能去上工？明天行不行？"
    "上工？上個屁！"湯婆子突然爆發，把籃子狠狠摔在地上，米糕滾了一地，"人家根本不要你們！"
    院子裏瞬間安靜得可怕。
    楊燕子張著嘴，半塊米糕掉在地上。
    江建春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慢慢扭曲成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江建春突然大吼，"她憑什麽不要我們？當初要不是我們家幫她，她早餓死了！她不應該報答我們嗎？"
    楊燕子眼珠轉了轉，懷疑地看著湯婆子："媽，你是不是又跟人擺臉色了？咱們是去求人的，你得客氣點……"
    "我客氣？！"湯婆子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兒媳婦的鼻子罵，"要不是你們倆好吃懶做，全村人都知道咱們家是懶蟲，我至於丟這麽大臉嗎？"
    江建春不服氣地嚷嚷："我們怎麽懶了？那是我們不想幹！要是像江家給那麽多錢，我比誰都勤快！"
    湯婆子抄起牆角的火鉗就朝兒子打去："放你娘的屁！自家地裏的草長得比人高，還有臉說這種話！"
    楊燕子尖叫一聲躲到江建春身後，火鉗"啪"地一聲結結實實打在江建春胳膊上。
    "哎喲！"江建春疼得跳起來，"媽！你瘋啦？"
    "我瘋了？被你們氣瘋的！"湯婆子揮舞著火鉗，追著兩人滿院子跑。
    楊燕子被追得氣喘籲籲，鞋都跑掉了一隻，嘴裏還不忘還擊："那、那還不是你慣的！從小到大，建春連地都沒下過幾次！"
    "你還敢頂嘴！"湯婆子一火鉗砸過去，楊燕子靈活地一躲，火鉗砸在晾衣繩上，繩上晾的幾件舊衣服全掉在了地上。
    江建春趁機奪下火鉗，扔得老遠："夠了！打打打，就知道打！有本事你去讓江老婆子回心轉意啊！"
    湯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起來："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養了這麽個不爭氣的兒子，娶了個懶媳婦..."
    楊燕子撇撇嘴，小聲嘀咕："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湯婆子突然止住哭聲，惡狠狠地瞪著兩人："從今天開始，你們都給我下地去！把咱家那幾畝地收拾出來！我就不信了，離了她江家，我們還活不成了！"
    江建春和楊燕子對視一眼，滿臉不情願。
    "媽，這大熱天的..."江建春撓著胳膊上的紅印子。
    "少廢話！"湯婆子爬起來，從牆角抄起兩把生鏽的鋤頭塞到兩人手裏，"現在就去！"
    ……
    另一邊的江耀祖此刻翹著二郎腿坐在保安亭裏，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
    他的微信錢包餘額顯示已經多了八百多塊，全都是今天上午收的"定金"。
    "看到沒？這就是人脈！"他把手機屏幕轉向旁邊兩個同事。
    上麵是他小學畢業照的翻拍，他用手指著照片上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瞧見沒？這就是江晚檸！那會兒她就愛跟在我屁股後頭轉悠！"
    同事小李湊近看了看，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江晚檸真跟你同桌？"
    "那還有假？"江耀祖一拍大腿，唾沫星子飛濺，"她那時候對我可好了，作業都借我抄！要不是那時候她長得又黑又醜，說不定我倆還能發展發展呢！"
    另一個同事老張嗤笑一聲："得了吧，就你這德行，人家能看上你？"
    江耀祖臉色一僵，隨即又堆滿笑容："嘿，你還別不信。昨天不是跟家裏打電話了嗎？我奶跟江晚檸奶奶那是幾十年的老交情，現在指定已經把梨子送我家去。"
    他晃了晃手機，"這不，已經有十幾個人找我預定了。五十塊錢一斤，愛要不要！"
    "五十？"小李瞪大眼睛，"人家網店不是賣四十嗎？"
    "你懂什麽！"江耀祖得意地抖著腿，"網店搶得到嗎？我這是VIP渠道，加十塊錢服務費怎麽了？"
    正說著，小區裏一位業主走了過來，正是昨天質疑江耀祖的那位。
    他手裏拿著一手機，臉上堆著客氣的笑容："小江啊，聽說你真能買到江家菜籃子的梨？給我帶五斤行不？我老婆懷孕了，就饞這一口。"
    江耀祖立刻挺直腰板，裝模作樣地接過錢："王先生您放心，明天就給您送來！五十塊錢一斤，童叟無欺！"
    業主剛走，保安主管陰沉著臉出現在亭子門口："江耀祖！上班時間，坐沒坐相，站沒站相，你還想不想幹了？"
    "嚷什麽嚷，老子TM就不幹了！"江耀祖把保安帽往桌上一摔，"老子給人代購半天就賺八百，不比在這受你鳥氣強？"
    主管氣得臉色鐵青："好！有種別來求著回來！"
    "求你？"江耀祖大笑著收拾東西，"等老子做大了，雇你當保安！"
    臨走前還不忘對小區裏幾個圍觀的業主喊話："大家夥，以後要買江家菜籃子的水果都找我啊！VIP通道，包您滿意！"
    走出小區大門，江耀祖立刻給奶奶打了個電話，滿心歡喜地等著聽梨子已經準備好的好消息。
    "奶，我要的梨弄好了沒？趕緊給我寄過來，我這都收定金了！"他一邊走一邊說，已經開始盤算著這筆生意能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