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餓” 字讓張母的眼眶又紅了。
    她轉身去廚房，破天荒地沒有阻止丈夫跟著進來。
    早餐桌上，張父吃下了術後最多的一頓飯 —— 半碗粥，一個小饅頭，還有一小塊紅薯。
    張母緊張地盯著他每一個表情變化，卻隻看到了滿足。
    “去醫院檢查一下。” 張母還是放心不下。
    這一次，張父沒有反對。
    醫院的檢查結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 胃鏡顯示張父的胃部恢複良好，沒有任何炎症或潰瘍跡象。
    更神奇的是，血液檢查的各項指標都比上次好了不少。
    “最近飲食有什麽變化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問道。
    張隊長趕緊拿出隨身帶的紅薯：“爸昨天吃了這個。”
    醫生接過紅薯看了看，又聞了聞：“江家菜籃子的紅薯？”
    “您也知道？” 張隊長驚訝地問。
    “我老婆天天念叨。” 醫生笑道，“據說他們的農產品特別養胃。不過…” 他嚴肅地轉向張父，“再好的東西也要適量，你的胃現在正在恢複期，還很脆弱。”
    回家的路上，張母一直緊緊攥著檢查報告，眼淚止不住地流。
    張父則像個凱旋的將軍，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麵。
    “兒子，” 他突然轉身，“咱們現在就去農場買紅薯吧。”
    張隊長看著父母難得的好心情，突然覺得，這兩個 30 一斤的紅薯，或許是他們家這一年來最值得的一筆開銷。
    ……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很多人很多地方，比如裴時晏。
    裴氏集團總部 88 層的會議室裏，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裴時晏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目光掃過投影屏幕上的數據報表，眉頭微蹙。
    “這個季度的市場份額下降了 1.2%，誰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座的十幾位高管不自覺地繃直了背脊。
    市場部總監剛要開口，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周特助快步走到裴時晏身邊，俯身低語：“老板，已經十一點四十了，您今天預約了胃鏡檢查…”
    裴時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再等等。”
    周特助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從早上八點開始，他的手機就沒停過 —— 裴老爺子和老夫人的連環奪命 Call 一個接一個，內容高度一致：裴時晏去做胃鏡了嗎？結果怎麽樣？
    “裴總，” 周特助硬著頭皮又提醒道，“老爺子和老夫人說，如果您再不去醫院，他們就親自來公司…”
    裴時晏的手指頓了一下，終於抬眼看了看腕表：“會議繼續，把第三季度的營銷方案過一遍。”
    直到中午十二點半，會議才結束。
    裴時晏剛站起身，周特助已經拿著外套和車鑰匙等在門口，臉上寫滿了 “求您快走吧” 的哀求。
    “急什麽。” 裴時晏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不是已經給蔣醫生發了推遲檢查的信息了嗎？”
    周特助心裏叫苦不迭。
    這位祖宗是不知道，每次體檢推遲，挨罵的都是他這個特助。
    蔣醫生那咆哮的聲音此刻還仿佛在他耳邊回蕩呢。
    黑色邁巴赫駛向醫院的路上，裴時晏還在處理郵件。
    周特助從後視鏡裏偷瞄老板 ——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適，但誰知道那該死的胃病是不是又在折磨他？
    “老板，您早上吃東西了嗎？” 周特助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 裴時晏頭也不抬地回答。
    周特助差點把方向盤打滑：“沒，沒有？您不是說現在天天都在家吃早餐的嗎？”
    裴時晏終於從平板電腦上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胃鏡檢查不是要求空腹嗎？你忘了？”
    他不是忘了！
    他是沒想到早上八點檢查，能一直拖到現在。
    周特助在心裏哀嚎一聲，踩油門的腳又重了幾分。
    仁和醫院 VIP 樓層，蔣樂逸醫生已經等得火冒三丈。
    當裴時晏推開診室門時，這位業內頂尖的消化科專家直接拍案而起。
    “裴時晏！你是不是又空腹忙了一早上才過來？” 蔣樂逸連 “裴總” 都不叫了，可見氣得不輕。
    裴時晏淡定地脫下西裝外套：“喝了一杯黑咖啡。”
    “你 ——！” 蔣樂逸氣得手指發抖，“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是吧？不吃早餐就算了，還空腹喝咖啡，你的胃還要不要了？不要我直接給你切了算了！”
    周特助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
    敢這麽跟裴總說話的，裴氏集團包括這家旗下的仁和醫院找不出第二個。
    裴時晏解開袖扣，慢悠悠地卷起襯衫袖子：“你今天還做胃鏡嗎？”
    蔣樂逸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念了三遍 “這是老板！這是發工資的金主”，才勉強壓下火氣。
    “做！現在！立刻！馬上！” 蔣樂逸咬牙切齒地說，“周特助，你盯著他喝藥！”
    更衣室裏，周特助一邊盯著裴時晏喝去泡劑，一邊小聲嘀咕：“老板，您這樣蔣醫生會氣死的...”
    裴時晏不以為意：“他每年都說同樣的話。”
    胃鏡檢查室裏，蔣樂逸黑著臉準備器械。
    作為裴家的私人醫生，他太清楚裴時晏的胃病有多嚴重 —— 長期飲食不規律導致的慢性胃炎伴多發潰瘍，再不控製，離胃癌隻有一步之遙。
    “躺下。” 蔣樂逸沒好氣地命令道，“別告訴我你連麻藥都不想用。”
    裴時晏配合地躺上檢查床，任由護士給他注射鎮靜劑。
    隨著藥物起效，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蔣樂逸拿著胃鏡管向他走來的身影。
    檢查開始了。
    蔣樂逸熟練地操作著胃鏡，高清攝像頭緩緩進入裴時晏的食道。
    當胃部內部畫麵出現在屏幕上時，蔣樂逸的手突然頓住了。
    “這...”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屏幕上顯示的胃黏膜狀況比預期好太多 —— 原本大麵積的潰瘍麵明顯縮小，炎症程度也減輕了不少。
    最讓蔣樂逸震驚的是，那些曾經觸目驚心的出血點幾乎全部消失了。
    “蔣醫生？” 護士小聲提醒，“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