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們軒軒和彤彤，何止是可愛！那是又聰明又懂事！你看軒軒，多機靈，學東西快！彤彤更是貼心小棉襖，又乖又有靈氣！我活這麽大年紀，就沒見過這麽招人疼的孩子！比那些被寵壞的城裏娃娃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阮香玉滔滔不絕地誇了好幾分鍾，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這臭小子帶跑偏了！
    她立刻收住話頭，重新板起臉，用一種更加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裴時晏，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朵花來。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鍾，阮香玉像是終於得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結論。
    她猛地一拍大腿，壓低聲音，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和試探問道：“臭小子！你……你該不會是……看上晚檸了吧？！”
    裴時晏被奶奶這跳躍的思維和直接的問話噎了一下，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強作鎮定，立刻否認：“奶奶！你別瞎猜了！這話可不能亂說，對人家江老板名聲不好！”
    然而，他這急於否認的態度，在阮香玉看來更像是欲蓋彌彰。
    老太太臉上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露出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豁達表情。
    她拍了拍孫子的手背，語重心長地勸解道：“時晏啊，跟奶奶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喜歡就去追嘛！晚檸那孩子，要模樣有模樣，要能力有能力，品性更是沒得說！雖然帶著兩個孩子，但那兩個孩子多好啊！奶奶我可是很開明的，什麽門當戶對的老黃曆，早就不興了！隻要你喜歡，對方是個好姑娘，奶奶就支持你！千萬別因為顧慮太多就錯過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裴時晏聽著奶奶這番“開明”的鼓勵，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他既不能承認，也無法說出真相，隻能含糊地應道：“奶奶，真不是您想的那樣。你就別操心這些了，我心裏有數。”
    為了避免奶奶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入挖掘，裴時晏借口身上有汗不舒服，趕緊拿了換洗衣服鑽進浴室衝了個澡。
    溫熱的水流衝刷著身體，卻無法平息他內心的波濤洶湧。
    奶奶的誤會，反而像一麵鏡子，照見了他內心深處連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情感——對江晚檸，除了愧疚和責任，是否真的沒有一絲別的悸動？
    那個在夢中出現，又真實存在於他生命裏的女人……
    換上一身舒適的休閑服，裴時晏覺得房間裏有些悶，便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剛走出宿舍樓沒多遠，就看到江晚檸正背著一個半人高的竹製背簍，手裏拿著一把小鋤頭，看樣子是準備上山。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快步追了上去。
    “江老板。”他出聲喚道。
    江晚檸聞聲回頭，見是他，有些意外：“裴先生？有什麽事嗎？”
    裴時晏走到她麵前，目光落在她身後的背簍上：“你這是要上山？我對這邊的山林挺感興趣的，方便一起嗎？順便也能幫你搭把手。”
    江晚檸看了看他，見他穿著運動鞋和休閑褲，確實像是要走路的樣子。
    她略一沉吟，想著對方是客人，而且隻是上山看看，也沒什麽不方便，便點了點頭：“好啊，隻要裴先生不嫌山路難走就行。”
    “叫我時晏就好。”裴時晏順勢說道，同時很自然地伸手，“背簍給我吧，我看著挺沉的。”
    江晚檸本想拒絕，但看他態度堅持，便道了聲謝，將背簍遞給了他。
    裴時晏地將背簍背在自己肩上，動作自然，絲毫沒有富家子弟的嬌氣。
    兩人並肩沿著屋後的小路向山上走去。
    冬日的山林略顯蕭瑟，但空氣卻格外清新冷冽，帶著鬆針和泥土的氣息。
    起初，兩人之間有些沉默。
    為了打破尷尬，裴時晏主動挑起了話題。
    他沒有冒昧地詢問私事，而是將話題引向了農場的規劃和發展。
    顯然他之前做過功課，提出的問題都切中要害，從不同作物的輪作安排，到生態循環養殖的細節，再到未來市場拓展的可能性，都顯示出了不俗的見解和商業頭腦。
    江晚檸起初還有些戒備，但一談到自己的農場，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不知不覺也跟著一起聊起了自己的理念和規劃，語氣中充滿了憧憬和熱愛。
    “沒想到裴先生對農業也這麽有研究。”江晚檸有些驚訝地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欣賞。
    這個男人，並不像她最初以為的，隻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富家子。
    “隻是平時涉獵比較雜，略知皮毛而已。倒是晚檸你，”裴時晏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目光真誠地看著她，“那個，抱歉！我聽奶奶一直這麽叫你，所以……”
    江晚檸不在意擺手：“沒事，一個稱呼而已。”
    裴時晏笑著繼續剛才的話題：“晚檸，你能把一個農場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理念還這麽超前，實在令人佩服。我聽奶奶說，你們農場的產品在市場上口碑極好，供不應求。”
    “主要還是大家捧場。當然，我們農場出品的品質也對得起大家喜歡。”江晚檸謙虛道，但被人肯定成就，心情自然是愉悅的。
    兩人就著農場的話題，越聊越深入，越聊越投機。
    從土壤改良聊到品牌建設，從線下體驗聊到線上營銷。
    裴時晏的商業眼光和戰略思維，給了江晚檸不少啟發。
    而江晚檸對農業的深刻理解和務實作風，也讓裴時晏刮目相看。
    他們發現，彼此在很多問題上的看法都出奇地一致。
    不知不覺間，最初的生疏和隔閡消散了大半。
    稱呼也不知在何時，從“江老板”、“裴先生”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晚檸”和“時晏”。
    走到半山腰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江晚檸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片向陽、坡度緩和的山坡，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我打算把這一片，大概一百畝左右，都開發出來。”
    裴時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問道：“是準備擴大果林規模嗎？”
    “不，”江晚檸搖搖頭，語氣堅定，“我打算全部用來種植中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