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絕沉默不語，望著洛千機。
    洛千機喝了一口悶酒之後才說道：
    “你以為我不想像黑夜屠夫一樣嫉惡如仇、殺伐果斷？你以為我看那些不平事心裏能舒服？但我能怎麽辦？
    小不忍則亂大謀。
    異人組能有如今的規模，背地裏我不知道受了多少氣、多少委屈，接受了多少肮髒的交易。
    但你告訴我，我又能怎麽辦？
    現在帶領大家夥一起衝上去，把整個陸家上上下下殺個幹幹淨淨，先不說咱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就算真做成了這件事，接下來呢？
    接下來又怎麽辦？”
    他們在爭吵，卻渾然不知這藏經閣的角落裏麵已經不知不覺來了一位新的客人，正是已經化為鬼影形態的顧陽。
    顧陽已經來這裏挺久了，和袁念棠掛斷電話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化為鬼影形態，瞬息萬裏來到此處，剛好聽到了這些談話。
    顧陽嘴角輕蔑一笑：
    “上層人果然有上層人的煩惱，搞管理就是累，顧忌這顧忌那的，我才懶得管那麽多。
    幸好我沒有加入這個什麽麻煩的異人組，不然這些麻煩都到自己頭上了。”
    他一邊聽著兩人的爭吵，一邊開始打量起藏經閣裏麵所有存放的書籍。
    “這麽多的書，這可都是知識啊。
    要是把它們全部看一遍，放在腦海裏，再利用元壽推演進行學習，簡直不敢想象會把自己的實力提升到何等境界。
    不過現在，要是真當著兩人的麵把這些書大麵積搬空，恐怕會被他們發現端倪吧？
    不行，得想點其他的辦法。”
    顧陽思索一番之後很快有了主意。
    他瞬間移動來到外麵的破舊小書店，一股腦把裏麵的書通通偷走，緊接著來到藏經閣，利用陰影之軀將一本書悄悄覆蓋，瞬息之間就可以換成另一本書。
    在做這一切之前，他還特意用陰影遮住了上麵的監控攝像頭，完完全全不留下任何破綻。
    即便是有人親眼目睹這一切，也不過是看見那本書黑了一下子罷了，絕對不會引起注意。
    “一邊聽著八卦，一邊拿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多有趣啊。”
    蕭絕雖然心中依舊氣憤，但也聽出了洛千機語氣中的不甘與憤怒。
    他能感受到洛千機還和年輕的時候一樣，沒有變過，但是卻為了大局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這種妥協對於他本人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隨即他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而是歎息一聲問道：
    “怎麽把喝酒的地方選在這裏？
    看守藏經閣的工作應該不是咱們兩個需要做的吧？”
    洛千機哈哈一笑說道：
    “年輕人也是需要休息的，我讓今天應該值班的那幾個小家夥回去休假了，今天我們才是管理員。
    還有哪裏比在這裏喝酒更有感覺呢？”
    蕭絕聽完之後點點頭，語氣中也帶著一絲懷舊：
    “確實啊。
    想當年還沒有異人組的時候，這裏不過是一個小門派的藏經閣所在地，而我隻是那裏一個負責掃地的小書童。
    如果不是我在這藏經閣裏學了一門拳法，估計也不會有現如今的我。”
    洛千機哈哈大笑：
    “難得你還記得這件事，這也是後來你執意要把異人組的總部定在這裏，並且將這藏經閣保留下來擴建完善的原因吧？”
    蕭絕點點頭：
    “確實是如此。
    當時的藏經閣裏麵根本沒有這麽多的書，僅僅隻有幾本拳法，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記罷了。
    哪像現在，僅僅是古武呼吸法就已經收集了上百本。
    除此之外，還包含很多有關於異能學習修煉的經驗手冊，還有風水玄學等等各個門派的典藏。
    原本咱們是想把這裏作為傳承聖地，可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都太浮誇了，根本沒幾個人願意去學。
    真是可惜了這些老祖宗的東西。”
    蕭絕壓下了心中那股氣，也舉起酒杯和洛千機碰了一杯，隨後塞了兩塊肥瘦相間的豬頭肉到嘴裏，美滋滋地吧唧起來：
    “該說不說，你小子還算是有心，還記得我愛喝的酒和愛吃的肉。
    不錯不錯，今天的招待我很滿意。”
    洛千機得意極了：
    “那是自然，我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呀。咱們兩個之間的交情，還用得著說這些？
    這些經典古書就算沒有後人來學習，留在這裏也好，算是一個念想，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又有人能看上這些老玩意兒。”
    說完之後，洛千機突然眨眨眼睛說道：
    “我記得你當時偷學的那門拳法好像叫做七傷拳吧？攻擊起來雖然威猛無比，但是卻傷人又傷己。
    也得虧你小子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才能夠扛得住這玉石俱焚的呼吸法。
    現在你還記得那套拳法不？”
    蕭絕眨眨眼睛，摸摸自己的胡須，說道：
    “這還用得著說？我當然記得，那可是我當年的看家本領。
    我不僅僅還記得拳法，就連這藏經閣之中對應古武呼吸法的擺放位置，我心裏都有譜。”
    洛千機聽到這話倒是有些驚訝：
    “你在逗我吧？這裏麵那麽多的書，你居然說你清楚每一本古武呼吸法所存放的位置？”
    蕭絕眯著眼睛：
    “這還有假？剛才咱們不是聊到七傷拳嗎？
    我這就可以告訴你，七傷拳擺放的地方就在第三個書架最上層的第五本！”
    洛千機直接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一隻手指著蕭絕說道：
    “我就不相信了，你這家夥都老成這個樣子，還能有這麽好的記憶力。
    我這就去拿，你看著點哈，可別到時候說我拿錯了。
    隻要裏麵對應位置上我拿出來的那本書不是七傷拳，你今天先自罰三杯！”
    蕭絕拍拍胸脯自信笑道：
    “放心吧，要是錯了，我自罰三杯尿都不在話下！”
    洛千機一陣風似的跑到書架上拿到了那本秘籍，轉頭看了一眼之後，瞬間笑得合不攏嘴，三兩步行到蕭絕麵前，“啪”一聲把那本書砸在桌子上：
    “這三個字是啥？你大聲給我念出來！”
    蕭絕看都不想看：
    “還能是啥？不外乎就是七傷……”
    可這第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他終於看清了書籍封麵上的那三個字——《金瓶梅》！
    蕭絕嚇得一下子從板凳上跳了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麽可能會記錯！”
    洛千機眨著眼睛笑著說道：
    “搞了半天你小子偷偷摸摸的，根本就不是在練拳，而是在看這玩意兒啊？
    怎麽樣，和我講講裏麵那些經典的故事唄，剛好我還沒看過呢。”
    蕭絕氣得直哆嗦，指著那個方向說道：
    “肯定是手底下那個王八犢子，躲在這裏上班的時候偷看這種書，隨後順手塞在了那裏！
    你現在去把前後幾本翻一翻，保證我沒有記錯！”
    蕭絕搖搖頭：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他再次在對方的注視下，拿出了前後的兩三本書，走到蕭絕麵前，一股腦全部拍在桌子上：
    “念吧，這些都是什麽書？”
    《慈禧秘密生活》《同學的溫柔媽媽》《和校花一起補課的時光》《放學後》《黑絲老師讓我去一趟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