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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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去哪了?雲溪又是怎麽帶回來的?”
許峰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周元。
這個疑問在他心中積壓已久,從見到兩人的那一刻起就想問個明白。
此刻夜深人靜,終於有機會一解心中疑惑。
自從周元失蹤的消息傳來,他幾乎動用了穀中所有力量尋找。
派出得力弟子打探消息,耗費重金購買情報,甚至親自前往幾大商會求見當家人。
但所有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他最得意的弟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許峰不禁苦笑。
不僅如此,這一年來,他本人更是幾乎走遍了大半個大陸,直到最近才放棄希望,回到葬劍穀。
為了找到周元,他甚至不惜消耗壽元施展占卜之術,卻始終無法捕捉到周元的半點蹤跡。
然而,耗費重金買來的情報,不是過時的就是虛假的。
直到三個月前,一條模糊的消息傳來。
有人在嘯月皇朝見過一個疑似周元的年輕修士。
但當他親自前往查證時,那人已經再次消失無蹤。
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勢力,葬劍穀的實力還是太過於薄弱了些。
想到這裏,許峰心中湧起一陣無力感。
葬劍穀雖然在方圓萬裏內頗有威名,但放眼整個大陸,不過是個三流勢力。
那些真正掌控情報網絡的大宗門、古世家,根本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裏。
他曾試圖拜見幾位交好的大能,卻連山門都進不去。
這種深深的挫敗感,讓這位一向驕傲的劍修首次體會到弱小的悲哀。
周元暗歎一聲,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似乎在組織語言。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流過喉間,帶著熟悉的草藥香。
沉默片刻後,他終於開口,敘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登上天梯之後被封印記憶和修為,然後被澹台月搭救住進了嘯月皇宮。”
周元的聲音很平靜,但許峰能從中聽出深深的疲憊。
輕描淡寫的描述背後,不知藏著多少驚險。
天梯試煉本就是九死一生,更遑論被封印記憶修為後淪為凡人。
若非遇到嘯月皇朝的公主,恐怕他這位弟子早已命喪黃泉。
想到這裏,許峰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茶水濺出幾滴在衣袖上。
“之後則是皇朝內亂,雲湖屠城。”
說到這裏,周元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但回想起那些慘烈的畫麵,依然讓他心頭怒火難平。
他簡略描述了澹台傑發動叛亂,以及後來在雲湖上人在皇城造成的慘劇。
許峰聽得心驚肉跳,這些腥風血雨的經曆,遠比他想象中更加殘酷。
“隨後我才解開封印,跨越永夜之海往風月大陸一行。”
永夜之海是大陸上最危險的海域,自古以來不知吞噬了多少強者。
即便是許峰這樣的神通境巔峰修士,也不敢輕易涉足。
這其中的艱險,光是想象就讓人不寒而栗。
“回來之後,我先踏平淩雲仙宮,帶回了師姐。
隨後覆滅血宗,威懾王家,一劍抹平天霜宮。”
說到最後的複仇行動時,周元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每個字都重若千鈞。
許峰聽得目瞪口呆,這些名字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能讓大陸震動的龐然大物。
淩雲仙宮傳承數千年,底蘊深厚,血宗凶名赫赫,令人聞風喪膽。
王家更是古世家中的翹楚,當之無愧的大陸頂尖勢力。
而天霜宮……
許峰突然想起數月前那場震動大陸的異象,原來竟是自己的弟子所為!
他越聽越感到不可思議。
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時已經放下,許峰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弟子。
一年前的周元雖然天賦異稟,但終究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修士。
而如今坐在他對麵的,卻是一個能讓整個大陸為之震顫的絕世強者。
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一時間難以適應。
短短一年的時間,自己這個弟子居然經曆了這麽多!
從周元離開葬劍穀到現在,滿打滿算不過三百多個日夜。
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他經曆了記憶封印、修為盡失、皇朝內鬥、城池屠戮、跨越死海、大陸征戰……
這些常人一輩子都未必能經曆一件的大事,自己的弟子竟然在一年內全部經曆了一遍。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不僅活了下來,還變得更加強大。
實力經過幾次連跳,此刻已經站在了大陸巔峰。
許峰仔細感受著周元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那是一種返璞歸真的境界。
沒有刻意釋放威壓,卻讓人本能地感到敬畏,不露鋒芒,卻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種層次,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要知道,就在一年前臨別時,周元還隻是個剛剛邁入元陽境不久的修士啊!
“師尊不必擔憂,弟子還是那個周元。”
看著許峰複雜的神情,周元輕聲說道。
他當然明白師尊的震驚和困惑,換做是誰,恐怕都難以接受這種顛覆性的變化。
但無論實力如何提升,在他心中,許峰永遠都是那個在他最落魄時收留他、教導他的恩師。
許峰長歎一聲,突然大笑起來:“好!好!不愧是我許峰的弟子!”
笑聲中既有欣慰,也有釋然。
親眼看到自己的弟子走向大陸巔峰,對他而言,這是一生最大的成就。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滿天星辰,
“為師老了,未來的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
隻希望你記住,無論走到哪一步,葬劍穀永遠是你的家。”
周元起身站到許峰身旁,同樣仰望星空。
夜風拂過,帶著山間特有的清新氣息。
在這一刻,師徒二人都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所有的腥風血雨、生死危機,都仿佛成了遙遠的過去。
而在他們身後,冷凝雪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手中端著新沏的熱茶。
看著窗前並肩而立的師徒二人,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月光灑在她身上,為那襲白衣鍍上一層銀色的光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