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後不準成精，更不能宣揚封建迷信，原本爺爺都不信這些東西了。
    但這兩天發生的事格外蹊蹺，他跟老伴兒接連犯病，緊接著家裏又遭賊，現在連葉萬山都出問題了……
    這指定是跟什麽犯衝。
    “老頭子你還愣什麽？趕緊過去看看，可別讓萬山就這麽走了。”奶奶急道。
    雖然葉萬山不幹人事，但總歸是孫子，不能眼看著他死。
    “別急，我話還沒有說完呢，大家夥張羅著，已經給他們灌過童子尿了。
    你家萬山跟李鳳英都好好的，我就是過來報個信兒，說一聲。”王嬸趕緊製止。
    童子尿？
    還別說，這玩意在如今確實流行，早先流行喝紅茶菌，現在流行童子尿。
    有些人好這個，還會專門等在公廁外麵，找大胖小子給尿一泡。
    “他們好了？”
    “可不是嗎？吐完就好了，你放心，有我們這些老鄰居在，不會讓他們出事的。”王大媽拍著胸膛表功。
    大伯父搬了個板凳，請王大媽坐下，“到底是咋回事啊？”
    家裏家外都亂糟糟，讓人摸不著頭緒。
    王大媽最喜歡講家長裏短，口才隻比單田芳差一點點。
    據她說，葉萬年和李鳳英昨天就被放出來了。
    兩人不知家裏房子被賣了，一回來就直奔老宅，還跟買房的張家人幹了一仗。
    老街坊鄰居們看不過去，紛紛指責葉萬年。
    葉爸爸為什麽要低價賣房？還不是為了葉萬年。
    大家夥都說葉萬年不識好歹。
    還是李鳳英出來打圓場，哭著說，倆人進去一回，不僅丟了工作，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了，請街坊鄰居們多擔待。
    老街坊是看著葉萬年長大的，也不忍心他如此落魄，就給指點了一個落腳處。
    那就是鋼廠的老單身宿舍。
    在家屬院的最後邊，有幾排平房，是當初建廠時蓋的房。
    後來廠子條件越來越好，修建了新的住房，老單身宿舍就廢棄了。
    廠裏不知出於什麽考慮，並沒有扒房子，隻是用磚頭把窗戶砌死。
    像葉萬年這種情況，不管是去爸媽家裏擠著住還是投奔親戚，肯定都遭人嫌棄，不如先去老房子裏過渡一下，等找著工作再說。
    葉萬年兩口子不傻，問街坊鄰居借了鐵鍬搞頭，刨開了一間老房子，就直接住了進去。
    王大媽加上其他熱心人，還給湊了些用不著的被褥，鍋碗瓢盆板凳。
    “昨兒他們吃的是百家飯，今兒有人想起這兩口子，就拿了兩個饅頭去看他們，沒想到……”
    老房子外頭一地雞毛，葉萬山和李鳳英就躺在屋裏吐白沫。
    “他倆剛從裏頭出來，身上哪有錢？會不會是餓的厲害，撿了人家不要的瘟雞？”
    這不僅是王大媽的猜測，老鄰居們也是這麽想的。
    總歸是自己孫子，聽說葉萬山這麽慘，爺爺有點心疼，“萬山還是葉家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吃瘟雞，給他點錢吧，再去個人看看……”
    可是讓誰去給送錢呢？
    葉萬山改了葉藍的報名表，兄妹兩倆肯定記著仇呢，見麵就打架，不如不去。
    葉奶奶在床上躺著。
    蔡淑芬把老大兩口子都給得罪完了，老大兩口子沒做錯，憑什麽向壞人低頭？
    這麽一看，葉萬山可是把能得罪的人，都給得罪光了。
    “我跟蔡淑芬說一聲吧，讓她過去看。”大伯父說道。
    畢竟葉萬山是蔡淑芬的親兒子。
    大家都以為蔡淑芬在家，畢竟葉小鳳剛出院，需要調養。
    然而讓大家感到奇怪的是，租屋鎖著門，蔡淑芬和葉小鳳都不在。
    “算了，還是我過去看看吧。”
    爺爺認命的站起身來，他是大家長，不管不行啊。
    “那吃了飯再走吧？”
    葉萬山兩口子都餓的吃瘟雞了，肯定不會做飯招待爺爺。
    爺爺一想正是這個理兒，於是又坐下來，招呼王大媽和關老頭，“來者都是客，一起吃點吧。”
    中午做的是糊塗湯麵，麵條揪得隨心所欲，湯裏頭放了碎粉條，豆腐丁，胡蘿卜丁，像是大伯母的心情。
    大伯母忍耐慣了，雖然心情低落到了極點，還是忍著，把該做的都做了，糊塗麵味道不錯。
    大家夥正吃著，小於來了，他換了一身便裝，眉毛在臉上飛著，一進門就笑，
    “小葉同學，你家的案子破了。”
    “破了？”
    從報案到偵破不過幾個小時。
    眾人齊齊驚歎，沒想到小於長得磕磣，卻是個神探。
    讚揚跟不要錢一樣，鋪天蓋地衝著小於砸了過去。
    表揚太猛烈，小於差點兒沒經住，他臉有些紅，如果不是人手緊張，其實輪不到他獨立辦案，但葉家這個案子太好破了。
    “咳咳，東西給你們找回來了，你們看看……”
    小於從隨身挎包裏取出幾本存折，並一對金耳環放在了桌上。
    大伯母的眼睛立刻亮了，“是我陪嫁的耳環。”
    奶奶趕緊查存折。
    王大媽跟關老頭一左一右湊過去，老葉家到底存了多少錢？咋這麽多存折？
    “沒錯，東西都在這兒。”
    “那就好！”
    “小於警官，忙活半天你餓了吧？快坐下，我給你盛碗飯。”金耳環失而複得，大伯母格外高興。
    “不行，我們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更不能在群眾家裏蹭吃蹭喝。”
    “那您坐下喝口水，主要是我想聽聽案情。”
    “我也想聽。”關老頭分外急切，到底是不是黃大仙幹的？
    “也行。”
    在案子沒有偵破之前，講案情是違反紀律的。
    現在案子已經破了，該抓的都抓了，沒什麽不能說的。
    聽案子比聽家長裏短有趣多了，譚老先生都豎起了耳朵。
    “老葉同誌，你是不是一共有兩個兒子，老二葉保民分出去住了？”
    “對啊，老二跟這事有關係？”
    “他倒是沒有，但他的妻子蔡淑芬，還有大兒子葉萬山都參與盜竊了。”
    “啊？”
    “原來是家賊，不是黃大仙幹的？”
    “黃大仙？”小於撲哧笑了，“當然不是，你們聽我細細說來……”
    他從蔡淑芬說了起來，這女人動了歪心，想拿回賣房所得八千塊。
    蔡淑芬說這是他們兩口子賣房的錢，她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不算偷。
    奶奶撇了撇嘴，“那別的存折怎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