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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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之地的寒風像千萬把冰刀刮過臉頰。
敖雨裹緊狐裘,呼出的白氣還未成形就被凍成冰晶。她裸露在外的臉頰已經布滿細密龍鱗,這些金銀交錯的鱗片此刻變成藍白色,與雪原幾乎融為一體。身後三丈處,獨臂女子每一步都在深雪中留下燃燒的腳印——她將劍氣灌注在腳下,防止體溫流失過快。
"應該就是這附近。"敖雨從懷中掏出青銅碎片。七枚殘片懸浮在她掌心上方,拚湊出一個殘缺的圓環,中心投射出的光點直指前方冰穀。
獨臂女子突然按住她肩膀。女子殘缺的右臂斷麵凝結出冰晶劍刃,指向三百步外一處看似普通的雪坡:"有劍陣殘留。“
敖雨龍瞳收縮。在常人眼中平坦的雪原,在她視野裏卻縱橫交錯著無數發光細線——那是三百年前布下的劍氣結界,至今仍在緩慢運轉。最密集處形成一個直徑百丈的劍輪圖案,中心點正是光柱指示的位置。
”李師叔說的玄冰..."敖雨話到一半突然噤聲。她脖頸後的鱗片全部豎起,這是龍族感應到危險的本能反應。
雪坡轟然塌陷!
不是雪崩,而是整塊地麵塌陷成一個完美圓形洞口。暴雪被無形力量排開,露出下方幽藍的冰層。更驚人的是,冰層下隱約可見建築輪廓——翹起的飛簷、青銅柱、還有半掩在冰中的巨大劍柄。
獨臂女子劍氣暴漲。她左手持斷劍,右臂的冰晶劍刃延長到四尺:"跟緊我。"
冰洞邊緣異常光滑,像是被利劍一氣嗬成削出來的。敖雨攀著冰壁下降時,發現冰層裏凍結著無數劍器碎片,有些還保持著崩斷瞬間的飛濺姿態。她的一片龍鱗不小心剮蹭到冰麵,立刻引發連鎖反應——所有碎片同時發出嗡鳴,在冰層中映出三百年前的戰爭幻影。
"別看。"獨臂女子捂住她眼睛,“這些是劍器臨終記憶,看多了會瘋。”
下降到百丈深度時,氣溫反而回升。敖雨驚訝地看到冰層逐漸變成淡藍色,最後化為透明水幕。他們穿過水膜的瞬間,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直徑千丈的冰湖懸浮在空洞中,湖麵倒映著十八劍峰的虛影。湖心矗立著半座青銅殿,正是東海歸墟裏那座的模樣,隻是更加殘破。殿前廣場上插著七柄形製各異的長劍,排列成北鬥形狀。
“初代劍閣..."獨臂女子聲音發顫,”謝閣主兵解之地。"
敖雨心口的青銅殿圖案突然灼熱。她不受控製地走向湖麵,每走一步,腳下就凝結出龍鱗形狀的冰花。當第七朵冰花綻放時,湖麵突然變得清晰如鏡,映出的卻不是她現在的模樣:
鏡中女童約莫五六歲,穿著杏黃衫子,正在青銅殿前的石階上蹦跳。殿內傳出清朗的笑聲,三個模糊人影對坐飲酒——左邊那人額生龍角,右邊青衫男子眼角有淚痣,而背對鏡頭的白衣人,發髻上插著一柄晶瑩小劍。
"父王?"敖雨伸手觸碰湖麵。指尖剛觸及水麵,整個冰湖突然沸騰!無數氣泡上升,每個氣泡裏都映出不同畫麵:龍皇敖燼折斷龍角、謝煙客剜出心髒、青衫男子將酒葫蘆拋入熔爐......
獨臂女子突然拽著她暴退十丈。原先站立處的冰麵刺出七根青銅鎖鏈,鏈環上密密麻麻刻著人名,最近的一環赫然寫著"楚天機"!
“天道吞噬名單。”女子劍氣橫掃,斬斷三根鎖鏈。斷口處噴出黑血,發出類似人聲的哀嚎。剩下四根鎖鏈突然改變策略,不是攻擊而是纏繞住湖心那七柄劍。
“它們在阻止我們取劍!”敖雨龍尾不自覺地甩動。她感到懷中陳星牧的神魂晶體正在發燙,與七柄劍中的第三柄產生共鳴。
獨臂女子突然將她推向湖心:“去拿天樞位的劍!我擋住鎖鏈!”
敖雨踏水疾行。她新生龍鱗全部張開,在身後形成劍形尾跡。距離天樞劍還有十步時,四條鎖鏈突然破水而出,鏈環上所有名字同時發出尖叫——
“敖雨!看看你父親怎麽死的!”
鎖鏈交織成幕,投射出敖燼被萬箭穿心的畫麵。龍皇胸口插著的正是天樞劍,而握劍之人......竟是年輕時的陳星牧!
敖雨身形一滯。就在這瞬息破綻間,鎖鏈已纏上她腳踝。刺骨寒意順著龍鱗縫隙侵入,她驚恐地發現被觸碰的鱗片正在變黑脫落。
“別看幻象!”獨臂女子從遠處擲來斷劍。劍身在空中解體,化作蘇白最擅長的"雪落無痕"劍招,清出一條通路。
敖雨咬牙前衝。當她的手握住天樞劍柄時,整座冰湖突然靜止。鎖鏈、水花、甚至飛濺的冰晶都凝固在半空。劍柄傳來熟悉的心跳頻率——與陳星牧兵解時的波動一模一樣。
“陳師兄...的部分神魂...在劍裏?”
她試圖拔劍,劍身卻紋絲不動。湖底突然亮起巨大陣圖,七劍位置對應北鬥七星,而天樞劍正是陣眼。隨著她發力,陣圖開始旋轉,冰層下的青銅殿大門緩緩開啟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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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雨!鬆手!”獨臂女子的尖叫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已經晚了。敖雨看到自己握劍的手正在融化——不是血肉消融,而是轉化為與劍同質的青銅!更可怕的是,這種變化正沿著手臂迅速蔓延。
千鈞一發之際,她懷中飛出一道金銀流光。小龍"歸期"纏住她手腕,額間三色劍印大亮。轉化過程戛然而止,但已有三根手指完全變成了青銅。
鎖鏈趁機發動總攻。獨臂女子右臂的冰晶劍刃突然崩碎,她悶哼一聲跪倒在冰麵上。眼看鎖鏈就要穿透她心口——
"鐺!"
清越劍鳴響徹冰湖。敖雨不知何時已拔出天樞劍,青銅化的手指與劍柄完美融合。她揮劍的姿態笨拙卻精準,劍鋒劃過處,空間出現細密裂紋。
三條鎖鏈應聲而斷。斷口沒有流血,而是飛出無數光點——那些被吞噬的名字竟然短暫獲得了自由!
剩餘鎖鏈瘋狂反撲。敖雨感到天樞劍重若千鈞,青銅化已經蔓延到肘部。就在她即將力竭時,湖心青銅殿的門縫中射出一道白光。
那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虛影,寬袍大袖,雙手攏在袖中。他僅僅看了鎖鏈一眼,那些凶殘的天道造物就寸寸斷裂。
“謝...謝閣主?”獨臂女子掙紮著站起來。
老者虛影沒有回答。他凝視著敖雨青銅化的手臂,目光最終停留在小龍"歸期"額間的劍印上。
“時機未到。”老者聲音像隔著三百年的時光傳來,“劍爐尚未滿。”
虛影突然伸手點向敖雨眉心。這一指看似緩慢,卻讓她避無可避。指尖觸及龍紋的刹那,敖雨看到了最後的幻象:
陳星牧跪在青銅殿內,麵前熔爐中懸浮著三柄劍胚。謝煙客將手按在他天靈蓋上,而龍皇敖燼正把自己的心尖血滴入劍胚。最令人震驚的是,熔爐旁站著個小女孩——杏黃衫子,羊角辮,分明是幼年敖雨!
"記住,三劍本是一體。"老者的聲音在幻象中回蕩,"正如過去、現在、未來......"
幻象破碎。敖雨發現自己躺在冰麵上,天樞劍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青銅化的右臂——前臂完全變成劍形,與手肘相連處盤繞著金銀雙龍紋。
獨臂女子拖著重傷的身體爬過來。她看到敖雨的手臂後,瞳孔驟縮:"這不是普通青銅...是劍閣秘傳的"葬劍銅"..."
冰湖開始崩塌。鎖鏈雖斷,但天道反噬引來了更可怕的東西——冰層上方出現血色漩渦,隱約可見無數鎖鏈正在匯聚成某種巨獸形態。
"走!"敖雨用新生的青銅劍臂劃開空間。這一斬歪歪斜斜,卻意外撕開一道三色光門。小龍"歸期"率先鑽入,獨臂女子拖著敖雨緊隨其後。
他們消失的瞬間,血色巨獸完全成型。那是一條由鎖鏈組成的巨龍,每片"龍鱗"都是一張扭曲的人臉。它對著空蕩蕩的冰湖發出不甘的咆哮,聲浪震碎了方圓十裏的冰層......
三百裏外的雪鬆林裏,光門重新開啟。敖雨跌倒在雪堆中,青銅劍臂插入地麵時,方圓十丈的積雪瞬間汽化。
獨臂女子檢查她的手臂,臉色越來越凝重:"這不是簡單的同化...劍在吸收你的龍血成長..."
敖雨疲憊地抬頭。月光下,她發現獨臂女子的麵容變得模糊不清,仿佛正在慢慢消散。
"蘇姐姐?"她驚慌地抓住對方左手,觸感卻如握雲霧。
獨臂女子苦笑:"看來我的時間不多了。"她指向敖雨心口,"你體內有陳師兄留下的劍印,能暫時穩定我的形態。但現在......"
她掀開衣襟,心口的劍形印記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更可怕的是,她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就像逐漸消融的雪人。
敖雨突然將青銅劍臂貼在她心口。劍鍔處的雙龍紋亮起,竟暫時遏製了消散過程。
"極西荒漠。"獨臂女子氣息微弱,"下一塊神魂碎片...在流沙下的劍墟..."
小龍"歸期"突然昂首嘶鳴。它額間劍印射出一道光線,在雪地上勾勒出地圖——蜿蜒的河流、起伏的沙丘,以及中心處一座塔形標記。
敖雨龍瞳收縮。那塔的形狀,與她心口浮現的青銅殿輪廓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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