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鱗片的女將領吹響骨笛，聲波在水中凝成發光的符文。
    陳風弦右眼突然刺痛——這些符文與東海祭壇上的邪神銘文結構相似，卻帶著截然不同的韻律，像是同一首曲子的正反兩麵。
    “別用星族之眼直視海天。”女將領的槍尖抵住陳風弦咽喉，“會引發防禦禁製。”
    敖雨按住陳風弦滲血的右眼：“他不懂規矩。”她指尖傳來微弱的逆鱗之力，奇異地緩解了灼痛感。陳風弦這才發現，自己竟能在深水中自由呼吸，手腕上的金色脈動與敖雨的呼吸保持著微妙同步。
    珊瑚森林向兩側分開，露出條由發光水母照明的通道。女將領示意士兵留在原地，自己引著貝殼筏子前行。隨著深入，陳風弦注意到水流逐漸變得粘稠，仿佛在穿過某種透明屏障。當壓力達到頂峰時，眼前豁然開朗——
    十二根水晶柱環繞的圓形廣場中央，懸浮著直徑三丈的蔚藍鏡麵。鏡框是某種生物骨骼製成，表麵嵌著七顆不同顏色的明珠。最令人不安的是鏡麵本身，它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如同活物般緩慢起伏，偶爾泛起漣漪時會閃過破碎的畫麵：陳風弦隱約看到歸墟之眼的影像，還有自己右眼流血的場景。
    “南海鎮宮之寶，滄海鏡。”女將領在十步外止步，單膝跪地，“鏡靈大人，東海公主求見。”
    鏡麵突然劇烈波動，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浮現在鏡中。陳風弦右眼的黑金紋路不受控製地蔓延，耳邊響起無數細碎的低語。他痛苦地捂住耳朵，卻聽到敖雨倒吸冷氣的聲音——
    鏡中人形竟與陳風弦有七分相似！
    "星族餘孽。"鏡靈的聲音像是千萬個回聲疊加，"敖廣的血脈居然與宿敵同流合汙，有趣。“
    敖雨擋在陳風弦身前：”東海十二長老墮入邪道，企圖用歸墟儀式汙染我父王。我們需要滄海鏡預知..."
    "你知道觸碰此鏡的代價。“鏡靈打斷她，手指輕點鏡麵，泛起血色的漣漪，”東海龍族需獻上逆鱗，星族後裔需支付記憶。“
    陳風弦感到腰間冰晶短刀突然震顫。當他握住刀柄時，鏡中竟同步顯現出一柄完全相同的短刀，隻是鏡中刀身纏繞著黑氣。”這刀..."
    "歸墟之鑰的仿製品。“鏡靈的身影清晰了些，露出布滿星斑的麵容，”你父親當年用真品刺穿了南海龍王的逆鱗。"
    敖雨猛地轉頭，金色瞳孔劇烈收縮：“他是星族戰將的後代？”
    劇痛突然襲來。陳風弦右眼視野被血色淹沒，恍惚間看到記憶碎片：黑衣男子將冰晶短刀刺入巨龍心髒，龍血濺在嬰兒臉上...他跪倒在鏡前，嘔出大口鮮血，其中混著細小的金色光點。
    “記憶開始蘇醒了？”鏡靈的笑聲引發整個水域震動，“那就再加點刺激——”
    鏡麵突然翻轉，露出背麵漆黑如墨的材質。陳風弦被無形力量拉扯著撞向鏡麵，在接觸瞬間，無數畫麵轟入腦海：
    燃燒的星舟墜落海麵...龍族大軍圍攻水晶塔...黑衣男子抱著嬰兒跳入歸墟漩渦...以及最深處的記憶——某個布滿星圖的密室中，幼年的自己被按在石台上，右眼被植入發光物體...
    "啊！"陳風弦慘叫出聲，右眼流下的不再是血，而是閃爍的星沙。這些星沙在空中組成陌生文字，南海女將領見狀立即後撤，仿佛那是致命毒藥。
    敖雨卻衝上前抱住他顫抖的身體。她心口逆鱗爆發出耀眼光芒，與陳風弦右眼的星沙產生共鳴。"停下！"她對鏡靈怒吼，“你會殺死他！"
    "星族沒那麽容易死。”鏡靈冷笑著翻轉回藍色鏡麵，“不過你們倒是意外地契合...共享逆鱗？千年未見如此癡情的龍女了。”
    陳風弦在劇痛中抓住敖雨手腕。通過金色脈動，他感受到敖雨正在承受逆鱗反噬的痛苦，卻依然源源不斷輸送力量給自己。那些記憶碎片逐漸清晰，他顫抖著指向鏡麵："給我看...歸墟之眼的現狀..."
    鏡靈似乎沒料到這個要求，猶豫片刻後，鏡中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東海龍宮已完全被黑霧籠罩，無數長著眼睛的觸須從水晶穹頂伸出。更可怕的是海底裂縫深處，那顆巨大的、由無數小型眼球組成的歸墟之眼，此刻正有三分之一睜開了！
    "三天。"鏡靈聲音突然嚴肅，"當眼球完全睜開，歸墟通道就會..."
    整麵滄海鏡突然劇烈震動！鏡中畫麵扭曲成猙獰的龍首，正是東海龍王的麵容，隻是他左眼已變成與長老們相同的純黑色。"叛徒！"鏡中的墮落龍王咆哮，"把星族餘孽交出來！"
    南海女將領的七彩鱗片突然全部豎起："龍王傳訊！全體戒..."她的話戛然而止——敖雨殘缺的逆鱗射出一道金光，精準擊中鏡中龍首的獨眼。
    “那不是父王。”敖雨聲音冰冷，“隻是邪神操控的軀殼。”
    陳風弦借著短暫清醒，突然將染血的右手按在鏡麵上。星族之血與鏡中邪氣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目白光。他嘶吼著發動新獲得的能力，右眼星沙瘋狂旋轉，竟在鏡麵刻下一行發光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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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龍王速至星族與龍族血盟再現】
    鏡靈發出驚異的歎息："星族密文...你果然繼承了..."
    白光吞沒了一切。當陳風弦再度恢複視力時，滄海鏡前多了道偉岸身影——頭戴星辰冠冕的南海龍王手持三叉戟，戟尖正抵著他咽喉。這位龍王有著與敖雨相似的金色瞳孔，但額間多了一枚菱形晶石，其中封印著微型星圖。
    “星族陳氏的後人。”南海龍王的聲音帶著雷霆回響，“你父親欠南海的血債，今日該償還了。”
    敖雨想上前卻被無形屏障彈開。陳風弦感到三叉戟傳來的殺意，卻意外發現自己能讀懂戟身上的古老文字——那是星族武器特有的銘文。
    "血債血償。"他直視龍王眼睛，用星族語念出戟身上刻的文字，"但滅族之仇更優先，不是嗎？陛下。"
    南海龍王瞳孔驟縮。三叉戟微微顫抖，陳風弦頸間滲出鮮血，卻繼續用星族語說道："歸墟之眼即將完全蘇醒，屆時龍族將重蹈星族覆轍。我右眼裏有你們需要的東西——星舟核心的坐標。"
    整個廣場突然寂靜。南海龍王緩緩收起武器，轉向滄海鏡："鏡靈，驗證。"
    鏡麵泛起波紋，顯現出陳風弦右眼的內部結構——那顆發光物體赫然是微縮的星舟引擎！鏡靈聲音發顫：“確實是...當年失蹤的‘辰曜’核心..."
    "帶他們去璿光閣。”南海龍王突然轉身，長袍掀起星輝流轉，“敖雨公主，你最好解釋清楚，為何東海長老們會掌握歸墟儀式？”
    敖雨臉色煞白。陳風弦想扶住她，卻發現自己也開始視線模糊。共享逆鱗的副作用正在顯現——他看見自己手臂上浮現出龍鱗狀紋路，而敖雨頸側則出現了星族特有的光斑。
    南海女將領上前架住兩人："你們正在同化，必須立即..."
    劇痛再度襲來，陳風弦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敖雨驚恐的眼神中——她正望著他完全變成金色的右眼，以及瞳孔中緩緩旋轉的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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