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祈福，一直持續到下午，才徹底結束。
    等隊伍趕回上京的時候，天色依然暗了下來。
    恭送皇後柳沐芝、太子司南振宏等一眾皇親國戚離開，百官這才四散開來。
    也是為了避嫌，趙熠與趙長空並未與司南振宏有什麽交流，僅僅隻是互相傳遞了一個眼神，便各自散去。
    可有一人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趙長空哪怕一息的視線。
    似有所感，趙長空下意識轉頭看去，待看清那視線的主人後，他唇角不禁勾勒出一抹笑容。
    “怎麽了？”
    察覺到趙長空的異樣，趙熠不禁出聲詢問了一句。
    “沒什麽，隻是看到一個老熟人。”趙長空說道。
    “樓少澤？”
    趙熠聞言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眸底微微閃爍。
    縱使是在背景與北齊作戰的那十數年，他對趙長空的關注也從來都沒少過，自然是知道樓少澤的。
    何況那樓敬明還死在了他妻子手中，他想不知道都難。
    “是他。”趙長空微微點頭。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仿佛有一道火光在空中一閃而逝。
    樓少澤眼中寫滿陰狠和冰冷，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他以手做刀，在脖頸處輕輕一劃，旋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趙長空與趙熠皆是眸光一閃，盯著對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來，今夜怕是不會太平了。”
    回神後，趙熠唇角微揚，眼底閃過一絲濃濃戰意：“在府中休息了那麽久，身體都快生鏽了。”
    趙長空聞言看向趙熠，眼角帶著一絲笑意：“那今日便讓父親好好活動活動。”
    “成！”
    趙熠想也不想地就應了下來：“今夜就好好讓你見識見識為父的本事，到時候你可要把陣法給為父守好了，千萬不跑放跑了任何一個。”
    “放心吧父親。”趙長空含笑應道。
    “走，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等著那些見不得人的刺客上門。”
    趙熠鐵掌重重拍在趙長空肩膀上，隨後一馬當先地朝著定國公府揚長而去。
    趙長空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被父親拍過的地方，回頭望了眼身後如同牢籠一般的皇宮。
    “駕！”
    同樣揮起馬鞭揚長而去。
    回來的路上他們就收到了宮內傳來的消息。
    虎符到手！
    隻是珺安因為一些原因，暫時還無法出宮，隻能讓二哥安插的那些人先一步將虎符送出來。
    二那虎符現在就躺在二哥的書桌上！
    如今萬事俱備，就隻差東風了。
    皇宮。
    養心殿。
    柳沐芝一回到皇宮。
    連衣服都沒換，就直奔養心殿。
    那些太醫也早早就得到了消息，一早恭候在了這裏。
    “參見皇後娘娘！”
    一看到柳沐芝出現，便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免禮。”
    柳沐芝隨意揮了揮手：“怎麽樣？陛下身體如何？”
    她那焦急的神態，和迫不及待的語氣，落在那些不知情的太醫和宮女太監眼中，就是擔憂陛下的最好表現。
    “謝娘娘！”
    幾名太醫先是謝了恩，旋即相護對視了一眼，接著太醫院院使站了出來：“托娘娘的福，經過我們幾人會診得出結論，陛下身體已然有了極大好轉，蘇醒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具體什麽時候能醒，我們幾人也不敢斷定，或許是明天，也或許以後...”
    他說的也都是實話。
    皇帝的身體的確有了好轉，但還能不能醒過來他們也不敢保證。
    畢竟，影響病人身體康健的原因有許多。
    疾病也隻是其一而已。
    他們這些太醫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皇帝身體健康。
    至於其他的...
    那就與他們無關了。
    柳沐芝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紅燭，後者不著痕跡地對她點點頭。
    示意對方並未說謊。
    柳沐芝收回視線，微微頷首：“幾位辛苦了，陛下身體還勞幾位多多費心。
    來人，帶幾位太醫下去領賞。”
    “謝娘娘恩典！”
    幾位太醫謝了恩，這才跟著太監離開了養心殿。
    柳沐芝又看了眼王總管，後者當即會意，轉身對那些宮女太監吩咐道：“娘娘要親自照看陛下，你都退下吧。”
    “是。”
    眾人應了一聲，恭敬地退了出去。
    很快。
    養心殿內就隻剩下了柳沐芝，和伺候在左右地紅燭、王總管。
    以及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
    柳沐芝臉上的急切瞬間消散，她麵無表情地走到龍榻旁，深邃的眸子靜靜注視著那雙目緊閉的皇帝。
    紅燭和王總管深知柳沐芝的脾氣，他們低垂著腦袋，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今日養心殿都有何事發生？”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養心殿內氣氛即將壓抑到極致的時候，柳沐芝清冷的聲音陡然回蕩在大殿之中。
    紅燭和王總管內心無聲地鬆了口氣。
    紅燭轉向王總管，示意他來說，畢竟他一直都呆在養心殿中，知道的肯定要比自己清楚。
    王總管當然明白紅燭的意思，沒有推辭，直接道：“回娘娘，今日同往常一樣，並無任何異常發生。
    今早那為陛下拭身的宮女太監來為陛下清洗身體，結束沒多久，陛下便有了輕微的反應。
    奴婢當即就叫了太醫前來會診，後麵的事情...紅燭姑娘也都在場，娘娘您也都知道了。”
    他並未提及搜身的事情，他相信下麵那些太監宮女也不敢亂說。
    柳沐芝聞言並未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看向了紅燭。
    紅燭見狀，上前一步恭聲道：“娘娘，王總管所言句句屬實，並未有任何隱瞞。”
    “本宮知道了。”
    柳沐芝微微頷首，旋即揮了揮手。
    “奴婢告退。”
    紅燭王總管見狀當即便退出了養心殿。
    待兩人離開後，養心殿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柳沐芝緩緩坐在龍榻之上，眸子無喜無悲地落在形如枯槁臉上。
    “沒想到，你這天命之人，還真夠命硬的，中了那樣的毒，竟然也隻是昏迷。
    甚至如今還有了蘇醒的跡象。”
    她聲音平淡，聽不出是感慨還是失望：“就是不知道，等你醒來後，看到這樣的大延，會作何表情。”
    她手指在皇帝臉上輕輕拂過，隨後陡然滑進他頸下的禦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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