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這一嗓子喊出來。
    整棟樓的人幾乎全看了過來。
    “下李慕白。”
    “家師是當朝文魁，首輔王文正。”
    “平日裏最愛吟詩作對，飲酒會友。”
    “今兒個約了七八好友，想在醉花樓辦個詩會。”
    “本想請紫玉、青蓮兩位姑娘作陪。”
    “定金都已付下，沒承想被人搶了先。”
    “這光有美酒沒有佳人，多掃興啊。”
    “所以我要跟這位仁兄比試詩才。”
    “誰贏了，才有資格和佳人共處。”
    “輸了的，就乖乖把姑娘讓出來，請諸位給咱們當個見證。”
    “大家說好不好啊？”
    來醉花樓尋開心的客人。
    哪個不是來找樂子的。
    桃花坊裏有熱鬧看，自然都湊上來起哄。
    馬上就有人接茬：
    “這事兒有意思！”
    “算我一個，我來當見證！”
    “帶我也湊個熱鬧！”
    也有拍馬屁的：“誰這麽大膽子，敢在上京城跟李公子比寫詩？”
    “誰不知道李公子是咱京城頭號才子！”
    “跟李公子比詩詞，怕不是要輸得連褲衩都不剩？”
    這話引得滿堂哄笑。
    李慕白瞥了眼芙蓉閣，抬高嗓門：
    “這回和我比試的，各位最近應該都聽說過。”
    眾人頓時來了精神：
    “都聽說過？”
    “喲，是哪位才子啊？”
    “莫不是江南才子來京城了？”
    李慕白嘴角一翹，朗聲道：
    “不是才子，是近日名震京城的英雄。”
    “赤水河大敗妖蠻騎兵，剛被朝廷封為豐林伯的——許平安！”
    這話一出，整座花樓突然安靜了。
    場麵一下子熱鬧起來。
    “許平安？就是那個豐林伯？”
    “好家夥！原來是他啊！”
    “他不是帶兵打仗的嗎？咋還跟李公子比起作詩了？”
    “沈大才子，您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李慕白扯著嘴角冷笑兩聲。
    “錯不了！誰說當武將的就不能吟詩作對？”
    “說不定咱們許伯爺就是文武全才呢！”
    說罷，故意衝著芙蓉閣樓上仰頭喊：
    “您說是這個理兒吧，許伯爺？”
    這話聽著怪裏怪氣的。
    明麵上句句在誇人，可那陰陽怪氣的調子誰聽不出來？
    許平安瞅著在桃花坊裏搖頭晃腦的李慕白。
    心裏的火氣也是噌的冒了起來。
    不就是個會耍筆杆子的酸秀才麽。
    要說比作詩，他還真不怵。
    唐詩三百首，宋詞五百篇，信手拈來！
    橫豎都能把這個自封‘上京第一才子’的李公子治得服服帖帖。
    許平安索性踱步到窗便，抱拳衝樓下朗聲道：
    “在下許平安。”
    “不過是大晉國一介武夫。”
    “承蒙聖上抬愛，因赤水河那點微末功勞封了個豐林伯。”
    “本來真沒想跟李公子比什麽詩文。”
    “咱平日裏耍慣了刀槍棍棒，哪懂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
    “可架不住李公子三催四請啊！”
    “人家放話了，紫玉青蓮兩位姑娘他是要定了。”
    “要麽乖乖讓出美人，要麽就跟他鬥詩。”
    “我許平安這輩子還沒當過縮頭烏龜，不就是作詩麽？陪他耍耍！”
    “人家可是上京城頭號大才子，肚子裏肯定有真貨。”
    “我這粗人就算輸了也不丟人。”
    “要是走了狗屎運贏了，倒能給大夥兒添個樂子。”
    聽說要和李公子比詩的竟是赤水河大捷的英雄。
    醉花樓裏看熱鬧的人越發多了。
    新來的客人交頭接耳：
    “這唱的是哪出啊？”
    “怎麽當兵的跟讀書人比起作詩來了？”
    “還能為啥？在醉花樓鬧事，十有八九是搶姑娘唄！”
    “嘿！這熱鬧有意思，我得看個仔細。”
    “文鬥總比動手強。”
    “老兄，你這話有意思，要是動起手來，那李公子估計連許校尉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
    “人家許校尉敢跟他鬥詩，他肯定不敢跟許校尉動手呢！”
    “…………”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
    李慕白覺著火候差不多了。
    朝許平安那邊拱了拱手：“豐林伯，咱們這就開始？”
    “您看誰先出題合適？”
    許平安眼皮一抬：“法子是李公子想的，自然您先請。”
    李慕白也不推辭。
    掃了眼四周圍觀的人群，盯著許平安道：“那我可出題了！”
    “咱們狀元樓最多的便是鮮花美酒，咱們就以酒和花為題作詩，如何？”
    大夥兒一聽都皺起眉頭。
    這李公子明擺著要刁難許平安這個武夫。
    單用酒或花作詩倒不難，許平安就算懂點文墨也能應付。
    可要把兩樣湊成一首詩，別說武將了——
    就是現場這些讀書人，也得抓耳撓腮好半天。
    李慕白說完朝許平安比了個‘請’的手勢。
    許平安這才明白，所謂鬥詩比的是急智，誰快誰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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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邊還在琢磨呢，那邊李慕白已經張口就來：
    “美酒溢金杯，花香惹人醉，壺中有瓊漿，醉裏花中睡。”
    “好！李公子大才！”
    “不愧是咱上京頭號才子！”
    李公子剛念完，身邊那群書生就捧場叫好。
    說實話，這首詩本身不算多驚豔，頂多算是及格水平，不過勝在寫得快。
    周圍看客們有的豎起大拇指，有的跟著節奏直晃腦袋。
    就在這時。
    許平安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
    “花間一壺酒，獨酌對春風，醉裏看花落，醒來杯已空。”
    最後一個字剛落地。
    整座桃花坊突然安靜下來。
    緊接著就聽見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
    雖說許平安作詩比李公子慢半拍，但詩裏的韻味明顯更足。
    醉花樓裏還是有懂行的人。
    “豐林伯這詩，有點兒嚼頭啊。”
    “仔細品品，好像比李公子那首更有餘味。”
    “要這麽說，咱們這位許伯爺還真是能文能武。”
    李慕白聽著詩眉頭直跳。
    他原想著武將世家出身的粗人。
    作詩怎麽可能贏得過自己。
    誰成想。
    許平安這首《醉花吟》別有洞天。
    比自己剛才那首還耐人尋味。
    難道輕敵了？
    穩住！可不能小瞧了豐林伯。
    想到這裏，李慕白整了整衣袖朝許平安拱手。
    “不錯，許伯爺雖說寫得慢些，不過意境尚佳。”
    “這局咱們算平手。”
    “接下來就請伯爺出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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