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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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來到這裏可不是幸運這兩個字就能夠解釋的,外麵不僅有暗冥幽犬群,還有著天之巨人的存在,此處規則的壓製之下,無論是哪個的可都不是好解決的麻煩。”
    很顯然,這些在外圍的妖物都是當初魔主設下的考驗,他此刻對顏赦非常的認可。
    一向以冷酷著稱的他,竟然在和顏赦說話的時候表現出了喜悅的聲音。
    “魔主前輩,寒暄的話還是稍後再說吧,晚輩現在隻想知道,此處是否是曾經的覆天戰場。”
    顏赦雖然已經確定了這裏就是覆天戰場,但顏赦還需要聽到魔主親口承認才行,因為顏赦需要讓魔主知道,他是知道很多隱秘的,這樣後續的交流才能省去很多麻煩。
    也能更好的獲取魔主的信任,這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
    當顏赦說完這句話之後,魔主便沉默了下去,也許是對顏赦能夠知道這一點而感到驚訝,也許是有什麽其他的緣由。
    “你說的沒有錯,這裏的確是曾經的覆天戰場......”
    過了片刻,魔主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像是從鏽跡斑斑的古鍾裏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裹著化不開的滄桑:
    “這裏並不是魔域的疆土,也不是外界盛傳的吾的行宮。”
    他抬手撫過胸前的鎧甲,指腹碾過一道深可見骨的舊痕,那是當年被天道雷霆劈開的印記:
    “這裏曾是九天之巔,是當年天道誕生的地方。”
    銀發在他肩頭輕輕晃動,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緊抿的唇:
    “那時候,各族的強者帶著子民,幾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才總算把天道磨沒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忽然頓住,聲音沉得像墜了鉛:
    “或許,也算不上是‘磨沒了’。”
    顏赦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蜷起,心裏早有定論,此刻便順著話頭道:
    “前輩是說,這裏還留著上一任天道的一縷意識?或者說......殘魂?”
    話音剛落,魔主猛地坐直了身子,原本沉靜如古井的眼眸驟然掀起波瀾,銀白的長發都跟著顫了顫,臉上那副亙古不變的淡漠瞬間碎裂,他盯著顏赦,嘴角緊抿,連帶著脖頸上的青筋都隱隱浮現,顯然是真的驚到了。
    “你怎麽知道的!”
    這聲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質問,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尖銳,鎧甲上的魔紋都跟著閃爍了兩下,像是被主人的情緒驚動。
    魔主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當年他以自身精血為鎖,以殘軀為界,才將天道那縷殘魂封在此地,這事連最親近的下屬都沒告知,是埋在時光最深處的秘密,眼前這仙域來的年輕人,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顏赦卻沒絲毫遲疑,他知道,此刻唯有坦誠才能顯出敬意,隻見他抬手虛握,周身忽然騰起數道金色的鏈條,鏈條上流轉著細密的符文,像是用時光的碎片編織而成,在空中輕輕晃動,發出細碎的“嗡鳴”。
    那是秩序鏈條,是他能看透時空碎片、解析萬物根源的依仗。
    魔主望著那些鏈條,先是瞳孔一縮,整個人僵在白玉床上,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象。
    片刻後,他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抹了把臉,眼角竟似有微光閃動:
    “說實話,要不是親眼看著那老混蛋魂飛魄散,我真要以為你是他的轉世了!”
    提到“老混蛋”三個字時,魔主的笑聲驟然輕了下去,尾音拖著點不易察覺的沙啞,像是被風吹散的歎息。
    他垂下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白玉床的邊緣,那上麵刻著一道淺淡的劍痕,那是當年被人用劍挑開鎧甲時留下的。
    顏赦站在原地,沒去接話,心裏卻很清楚。
    魔主口中的“老混蛋”,當年是與他齊名的存在。
    那人是仙域的脊梁,一柄長劍劈開過上古混沌,也曾與魔主從九天打到九幽,卻又在滅天道時,背靠背擋過致命一擊,他們是畢生的對手,也是唯一能看透彼此心底孤獨的知己。
    難怪魔主會有這般神情。提及那人時,連萬古不變的冷漠都褪了些,露出點凡人般的悵然。
    畫中世界靜了下來,隻有魔主的銀發還在緩緩飄動,與顏赦周身的秩序鏈條遙遙相對,像是兩段被時光隔開的往事,終於在此刻相遇。
    “晚輩對當年的覆天之戰了解有限,還請前輩解惑。”
    顏赦因為看過原書小說,所以對於當初魔主等人所做的事情知曉一些,但沒有想到小說中關於這方麵的情節卻隻是一筆帶過,並沒有詳細說明。
    他話音未落,畫布上的魔主忽然抬手按在白玉床沿,指腹碾過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時,鎧甲表麵的暗紋竟泛起血色微光,像是被喚醒的舊夢,那是當年與仙域劍尊背靠背作戰時,被天道餘威劈開的傷口。
    “當年啊……”
    魔主忽然低笑一聲,笑聲裏裹著鐵鏽味的苦澀:
    “我們這群老東西,自以為能抵抗天道,結果不過是給天道撓了個癢癢。”
    他眼瞼微垂,遮住眼底翻湧的暗潮:
    “天道的力量滲在每一寸法則裏,我們砍斷它十條手臂,它還能從骨髓裏再長出二十條。”
    此刻,畫布上的曆史畫麵突然劇烈扭曲,原本凝固的各族戰士忽然集體跪下,仙族長老咳著血捧起斷劍,魔族天魔咬碎自己的脊骨化作圖騰,就連最卑微的人族孩童都舉著燒火棍衝向前方。
    魔主望著這些畫麵,喉結重重滾動:
    “最後一戰,我們把各族的血肉熔成利刃,拿自己的神魂當成牽引,才勉強撕開天道的核心……”
    他忽然抬手扯開鎧甲領口,露出心口猙獰的傷疤。
    那疤痕呈螺旋狀,像是被某種無形力量生生絞出來的,每一道紋路都在輕輕震顫,仿佛還鎖著天道的殘念:
    “可等我們撬開它的軀體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肉身,是整個天道規則的化身,我們砍碎的,不過是它披在外麵的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