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的鎖鏈在半空瘋狂絞殺，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每一次碰撞都迸射出能撕裂虛空的能量漣漪。
    荒古聖體覺醒時的各種異象在兩人身上同時亮起，連皮膚下流淌的靈力紋路都分毫不差。
    東皇鍾懸浮於頭頂，鍾鳴共振時蕩開的音波相互衝擊，在房間裏掀起層層氣浪。
    九州鼎則在背後旋轉，散發出的鎮壓之力讓整個空間都微微扭曲。
    兩人不僅招式相同，連祭出的法寶都一模一樣，出手的速度、靈力運轉的節奏，更是精準得如同鏡像複刻。
    連續激戰三個時辰，顏赦的氣息已明顯紊亂，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荒古聖體帶來的強悍恢複力，此刻竟追不上靈力消耗的速度，連指尖凝聚秩序之力時都泛起了一絲顫抖。
    這種戰鬥太憋屈了。
    就像對著鏡子玩石頭剪子布，他出拳，對方必出相同的拳，他祭出東皇鍾，對方的鍾鳴必定同時響起，甚至他刻意賣個破綻，對方也會同步露出一模一樣的空隙。
    如此往複，別說分勝負，連喘息的機會都像是偷來的。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顏赦猛地後躍丈許，與對麵的“自己”拉開距離。
    那幻影麵無表情地懸浮在半空，周身的散發的金色光暈比顏赦的還要熾烈幾分，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鋒。
    它就像一台精密運轉的機器，儲存了顏赦所有的戰鬥數據，卻唯獨沒有情緒，不會疲憊，不會猶豫，隻會機械地重複、複刻。
    “等等......重複！”
    顏赦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幻影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上，腦海中像有驚雷炸開！
    對方的一切動作都基於“模仿”，前提是他必須先做出動作！如果他跳出“戰鬥”的框架，用對方從未見過的方式應對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顏赦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眼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瘋狂的決心，突然抬手摘下頭頂的東皇鍾，“哐當”一聲扔在地上，又俯身抱起腳邊的九州鼎，隨手丟向角落，那可是能鎮壓諸天的至寶，此刻卻被他像扔廢品一樣丟棄。
    更離譜的是，他竟開始脫衣服。
    青袍、內襯、長褲......
    一件件被扔在地上，最後隻剩下一條貼身的底褲。
    赤著上身的顏赦站在原地，白皙的皮膚在金光映照下泛著健康的光澤，淩亂的頭發貼在額前，哪還有半分頂尖強者的模樣，活脫脫像個剛從海裏遊泳歸來的野小子。
    對麵的幻影明顯頓了一下，周身的秩序鎖鏈都出現了瞬間的凝滯，它好像一下子宕機了，就像是遇到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又像是遇到了錯誤代碼出了bug的機器人一樣，它的“程序設計”裏就從未有過“脫衣服戰鬥”這種荒謬的東西。
    “來啊，繼續學啊！”
    顏赦咧嘴一笑，突然邁開步子，像頭蠻牛似的朝著幻影衝了過去！
    他沒有調動任何靈力，沒有施展任何招式，甚至連荒古聖體的異象都刻意收斂了幾分。
    衝到幻影麵前時，他猛地張開雙臂，使出了像是孩童間打架般的招數，死死抱住對方的腰！
    這一抱毫無章法，卻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幻影顯然沒料到他會來這麽一手，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顏赦勒了個結結實實。
    “你幹什麽！”
    幻影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怒，它試圖調動秩序鎖鏈反擊，可顏赦整個人都貼在它身上，鎖鏈剛凝聚就被顏赦用身體撞散。
    “幹什麽？”
    “老子他媽幹死你這個冒牌貨！”
    顏赦怒罵一聲，雙腿猛地發力，身體向後一仰，竟想用小時候最擅長的“背摔”把幻影扔出去！
    這招太原始、太粗魯，完全不符合“強者”的戰鬥邏輯，可偏偏就是這招，讓依賴“模仿”的幻影徹底亂了陣腳。
    它下意識地想掙脫，卻被顏赦用膝蓋頂住了後腰，隻能跟著顏赦的力道向後倒去。
    果然，在顏赦做出這等無賴動作時，被死死抱住的假顏赦竟真的僵在原地，沒有任何回應！
    神殿雖能在顏赦踏入的瞬間，記錄下他所有的招式、靈力運轉乃至戰鬥習慣，卻無法預判他從未展露過的“野路子”。
    這種脫胎於市井鬥毆的纏鬥技巧，根本不在對方的記錄裏。
    “哈哈，果然還是我更勝一籌！”
    顏赦心頭一喜，趁假顏赦凝滯的瞬間，腰腹猛地發力，一個標準的抱摔動作，硬生生將對方掀翻在地！
    “嘭！”
    假顏赦重重砸在白玉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沒等它起身，顏赦已像小時候打架占了上風那樣，一屁股騎坐在它胸口，掄起拳頭就開始一頓猛砸！
    這些拳頭沒帶半分靈力，卻透著一股孩童般的蠻橫，時而捶打胸口，時而招呼臉頰，甚至還會趁對方掙紮時，用手肘頂一下肋骨。
    那架勢哪像是頂尖強者的對決，分明是街頭巷尾的頑童鬥毆。
    假顏赦被打得連連震顫，周身的秩序之力劇烈波動，卻始終無法凝聚出有效的反擊招式。
    它能複刻顏赦的精妙功法，卻學不會這種毫無章法的“亂打”，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光影軀體被砸得越來越虛幻。
    直到假顏赦的身上開始散發出縷縷黑色光芒，那光芒帶著濃鬱的戾氣，顯然是被打散了本源，顏赦這才停下手，喘著粗氣俯視著它：
    “服了沒？”
    假顏赦的麵容已模糊不清，隻剩下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顏赦，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黑色光芒越來越盛，最終如潮水般褪去，它的身影也隨之緩緩淡化，化作點點黑芒消散在空氣中。
    就在假顏赦徹底消失的刹那，一股磅礴浩瀚的能量突然從房間深處襲來，仿佛整個神殿的法則都在此刻湧動。
    顏赦隻覺眼前一花，原本空曠的盡頭，竟緩緩浮現出一扇古老的巨門。
    “嘎吱——”
    沉重的摩擦聲在空曠中回蕩，古老的巨門緩緩向內開啟，門軸轉動時帶起的塵埃在霞光中飛舞，卻在觸及門後景象的刹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碾碎成虛無。
    出現在顏赦麵前的，並非想象中瓊樓玉宇、仙鶴齊鳴的神界盛景，而是一片混沌迷蒙的空間，沒有天，沒有地，四周是翻滾的灰霧，既不冰冷也不灼熱，卻帶著一種隔絕一切感知的死寂，仿佛連光線和聲音都能被吞噬。
    而在那片混沌的中央，立著一道身影。
    那人周身被一件寬大的灰色長袍包裹，兜帽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一截蒼白的下頜和緊抿的嘴唇。
    長袍的料子粗糙而陳舊，邊緣處甚至有些磨損，卻在混沌氣流中紋絲不動，仿佛與這片空間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