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多少年沒遇到過像你這麽特殊的存在了。”
    灰袍人的聲音仿佛從亙古的塵埃中升起，帶著水流衝刷過岩層的厚重感，聽不出男女，辨不清老幼，那聲音裏沒有情緒起伏，像是用無數歲月磨平了所有棱角。
    讓顏赦不由得想起第九關那個複刻自己的假身，對方揮拳的角度、調動靈力的節奏，甚至指尖凝聚秩序之力時的微顫，都與他本人分毫不差，精準得仿佛用標尺量過一般。
    更詭異的是，無論他如何挑釁、嘲諷，那假身始終麵無表情，眼神裏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得意，就像一台設定好戰鬥程序的傀儡，隻會機械地複刻他的每一個動作。
    直到最後快要消散的時候，才好像是“意識覺醒”了一樣，眼睛中有了些情緒，但那種情緒依舊讓顏赦覺得“假”，就像是可以模仿出來的一樣，顏赦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有這種感覺。
    那種絕對的精準與徹底的冰冷，讓顏赦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哪怕是最擅長模仿的妖獸，也會帶上自身的氣息，可那假身，幹淨得像一張白紙，除了“顏赦”的戰鬥數據，再無其他。
    如今看著眼前的灰袍人，聽著那毫無起伏的聲音，顏赦忽然福至心靈：這兩者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個是複刻動作的“戰鬥程序”，一個是篩選闖關者的“問答程序”，都透著一股非人的、被規則牢牢框住的僵硬。
    “你們該不會是同一個‘係統’裏的吧？”
    顏赦忍不住打趣道，抬手拍了拍身邊的混沌氣流，接著問道：
    “一個負責打，一個負責問，分工還挺明確。”
    灰袍人沒有接話，兜帽下的陰影微微晃動，仿佛在處理這段不在預設範圍內的對話。
    看到灰袍人半天沒動靜，像個卡殼的木偶，顏赦也覺得沒什麽意思，指尖轉著剛撿回來的衣角，隨口說道：
    “也是，我也算是千古的另類了。”
    他微微一笑，眉眼間帶著闖過九關的從容。
    管眼前這灰袍人是活物還是“智能程序”，他該有的底氣一分不少，能憑著脫衣服摔跤贏了自己的鏡像，這本身就夠“另類”的了。
    這份不卑不亢，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硬氣，不是誰都能拿捏的。
    “這倒是真的。”
    灰袍人終於接話，聲音依舊平得像一潭死水，聽不出半點認同或反駁，仿佛隻是在重複一句無關緊要的判斷。
    顏赦聽著這話，心裏那個“對方是智能ai”的猜測更篤定了。連回應都這麽程序化，既不會追問“你哪裏另類了”，也不會順著話頭多說半句，就像設定好的複讀機，隻挑最簡單的詞來應答。
    他索性往旁邊的混沌氣流上一靠，像倚著塊看不見的石頭，故意拖長了調子：
    “哦？那你說說，我哪兒另類了？是打架脫衣服這點，還是能把自己鏡像按在地上揍這點？”
    這話帶著幾分調侃，明擺著是想試探對方的“反應庫”到底有多深。
    果然，灰袍人又沒聲了。兜帽下的陰影一動不動，隻有混沌氣流在它周身緩緩翻滾，襯得它像尊生了鏽的雕像。
    顏赦見狀，忍不住失望的搖頭。
    得，又卡機了，看來這“智能係統”也就這點能耐，稍微複雜點的話就接不住了。
    “行了，不逗你了，要殺要剮，要考要驗，趕緊的，我外麵還有人等著呢。”
    顏赦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裏帶著幾分不，柳嫣然還在第九關門口等著，他沒心思在這裏耗下去。
    灰袍人似乎被這句話觸動，終於有了明確的動作。
    它右手輕輕揮動，混沌氣流隨之湧動，下一秒，十幾個色澤各異的盒子憑空出現在顏赦麵前，懸浮在半空中。
    “這些是你成神之後，可以選擇的道路。”
    灰袍人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它抬手指向那些盒子，逐一解釋：
    “金色屬金，掌銳金法則，可斷萬物，綠色屬木，掌生機法則，能枯木回春，灰色為土，掌厚重法則，可承千鈞......”
    隨著它的介紹，顏赦看清了每個盒子的顏色與對應的法則：
    藍色盒子流淌著水光，代表水之法則。
    紅色盒子燃著虛影，代表火焰法則。
    純白盒子散發著柔和的光暈，是生命法則。
    純黑盒子則縈繞著死寂之氣，是死亡法則......
    十餘個盒子，對應著神界最基礎的十餘種法則力量。
    “所謂成神，便是將神格融入神魂，以此掌控對應的法則。”
    灰袍人補充道：
    “這些神格是神界的基石，曆代強者皆是如此踏入神境。”
    顏赦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伸手碰了碰那個代表火焰法則的紅色盒子，指尖傳來一股灼熱的力量，卻讓他覺得莫名的束縛：
    “難道神就沒有依靠自己努力修煉而成的麽？”
    顏赦的眉頭微微蹙起，臉上浮出明顯的疑惑。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殘留的秩序之力，目光掃過那些懸浮的彩色盒子，語氣裏帶著一絲不確定：“融合神格確實能一步登天，但這世上的路，不該隻有這一條吧？”
    他想起下界那些苦修千年的老怪物，想起那些憑著一口血氣硬撼天道的狂徒，他們從未依賴過什麽“神格”，卻也在自己的道上走出了萬丈光芒。
    成神若是隻能靠這種“嫁接”的方式，未免也太廉價了些。
    “你說的沒有錯。”
    灰袍人的聲音突然有了波動，不再是之前那種平鋪直敘的機械音，反而像一潭死水被投入石子，漾開了圈圈漣漪。那波動裏帶著一絲極淡的......喟歎？
    “神界億萬載歲月裏，確實有不靠神格、僅憑自身力量鑿穿凡與神的壁壘，硬生生踏出一條路的存在。”
    它頓了頓，兜帽下的陰影似乎微微晃動，像是在回憶某個遙遠的名字：
    “他們被稱為‘原生神’，肉身是鼎，神魂是爐，以自身為引，煉化天地法則，最終與道合一，這種存在，無需依附任何神格，自身便是行走的法則。”
    【ps：原生神啊，不是原神啊！別刷啟動！不是玩梗！】
    【pps：算了，說了肯定不聽，既然如此，我是作者，我要第一個玩，原神，啟動！】
    顏赦腦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什麽猿什麽的，他連忙把這些想法趕出腦海，繼續詢問道：
    “那麽掌控者，究竟是怎麽樣的存在？”
    魔主既然特意提及道宮藏著掌控者的秘密，必然不會是空穴來風，說不定真有一條能觸及那個層次的路徑。
    聽到“掌控者”三個字，灰袍人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兜帽下的陰影微微抬起，雖看不清表情，卻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訝異透過混沌氣流傳來。
    它沉默片刻，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審視：
    “你一個金仙修為的人，怎麽會知道‘掌控者’？”
    這三個字在神界都是禁忌般的存在，尋常神隻連神帝都未必知曉，更別說一個尚未踏入神界的金仙。
    顏赦不答反問，隻是定定地看著對方：
    “你先告訴我，掌控者是什麽。”
    灰袍人似乎確認了顏赦並非信口胡說，終於緩緩開口，聲音比之前低沉了幾分：
    “掌控者，是淩駕於神帝之上的存在，唯有神帝打破自身法則壁壘，勘透‘界外之理’，才有機會觸碰到那個層次，這等境界......”
    接下來，灰袍人又斷斷續續地說了些關於神界的信息，顏赦凝神聽著，心中對那片至高之地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神界的實力體係與仙域完全不同，從低到高依次劃分為八個大境界：
    下位神、中位神、上位神、神王、神君、主神、主宰，以及直至頂點的神帝。
    而每個大境界裏，又細分為初階、中階、高階三個小台階，層層遞進，每一步都需耗費難以想象的心血與資源。
    “就拿你眼前這些神格來說。”
    灰袍人抬手指了指懸浮的彩色盒子：
    “隨便吸收一枚，你便能直接跨過仙神壁壘，成為下位神初階，這是多少修士夢寐以求的捷徑，省去了至少百萬年的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