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赦聞言，眼中漾起溫柔的笑意，雙手輕輕扶著柳嫣然的肩膀，俯身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因為我想走出自己的路，不被神格束縛，這條路太難，太艱辛，並不適合你，而這些神格若是閑置，未免太過浪費，所以，你願意融合一枚嗎？”
    他耐心地向柳嫣然解釋神格的作用。
    每種顏色對應一種法則力量，融合後能直接踏入神境，卻也會被這股力量綁定，終生隻能沿著一條路走下去。
    柳嫣然聽得認真，手指無意識地拂過那些懸浮的盒子，心裏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
    她心中想的不是“自己能否成神”，而是“成神後能為顏赦做些什麽”。
    “如果我成了下位神，就能和他一起去神界闖蕩了。”
    她在心裏默默自語，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而且......以他現在‘靈魂成神’的狀態，肉身或許還沒跟上，萬一遇到危險，我至少能護著他，哪怕隻是擋一下也好。”
    想通這一點，柳嫣然眼中的猶豫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晰而堅定的光芒。
    她抬頭看向顏赦，用力點頭：
    “我願意融合神格！”
    話音落下，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彩色神格，從金色的銳金到黑色的死亡，最終定格在那枚散發著柔和白光的盒子上。
    “白色代表生命的力量，對嗎？”
    她輕聲問道，得到顏赦肯定的答複後，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那枚生命神格捧在掌心。
    理由其實很簡單，如果掌握了生命法則，日後顏赦再遇到危險，哪怕渾身是傷，她也能第一時間為他療傷，讓他不至於因為傷勢而陷入絕境。
    這比任何攻擊性的法則都更讓她安心。
    灰袍人的聲音重新變回了之前那種毫無波瀾的機械感，仿佛剛才流露出的情緒隻是顏赦的錯覺。
    隨著它話音落下，那枚散發著柔和白光的生命神格突然脫離柳嫣然的掌心，懸浮到她頭頂三尺處。
    “嗡——”
    神格劇烈震顫起來，化作一道純白的光柱，緩緩注入柳嫣然的眉心。
    就在光柱包裹柳嫣然的瞬間，顏赦眉頭一挑，隻見無數細密的神秘符文從她周身浮現，那些符號扭曲流轉，既像是草木生長的軌跡，又帶著法則運轉的韻律，隱隱構成了生命法則的基礎框架。
    他來不及細想，指尖迅速劃過虛空，將這些符文的形態一一烙印在腦海中，隨即運轉靈力，以秩序之力為筆，九州鼎為紙，將所有符號精準地鐫刻在鼎身內側。
    這些符文是生命神格融合時自然顯化的法則印記，對他日後參悟無格神之道，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當最後一道符文沒入柳嫣然體內，那道純白的光柱徹底消散。
    她緩緩睜開眼睛，眸中瑩白色流轉，原本懵懂的神色變得清明，此刻她已清晰感知到神與凡的界限，也終於明白顏赦所說的“靈魂成神”是什麽意思。
    神的本質是對法則的掌控，靈魂強度決定了掌控力的上限，而肉身修為則是承載法則的容器，二者缺一不可。
    “接下來，你們將被傳送到神界之中。”
    灰袍人說著，右手輕輕一揮，一枚古樸的黑色令牌破空而來，穩穩落在顏赦手中。
    “這是能夠傳送回神殿的令牌，切記，隻能使用一次。”
    話音未落，灰袍人的身影便如煙霧般消散在混沌氣流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柳嫣然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一股難以抗拒的神秘力量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將兩人緊緊包裹。
    那力量帶著強烈的空間扭曲感，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他們攥在掌心，隨即猛地拋向未知的虛空。
    “顏赦！”
    柳嫣然下意識地抓住顏赦的手。
    “別怕，我在。”
    顏赦反手握緊她，試圖調動神魂之力抵抗，卻發現這股力量遠超他的掌控範圍，如同孩童麵對怒濤。
    下一秒，天旋地轉，意識像是被強行從肉身中剝離，耳邊隻剩下呼嘯的風聲。
    顏赦和柳嫣然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黑洞，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模糊的光影，最終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
    ....................................
    當顏赦和柳嫣然再次睜開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張布滿風霜的粗糙麵孔，正圍著他們低聲議論。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在臉上，帶著暖洋洋的溫度，驅散了傳送帶來的眩暈感。
    還沒等顏赦開口詢問，人群中那位看起來年紀最大的老嫗，臉上堆起慈祥的笑容，操著一口略帶沙啞的方言說道：
    “你們可算醒了！剛才地裏耕作的後生跑回來喊，說看到兩個人從天上掉下來，我們還當是他眼花了，哪有人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還能喘氣的喲。”
    說話間，老嫗接過身邊壯漢遞來的水碗，緩緩遞到顏赦手上：
    “先喝點水吧，看你們臉都白了。”
    顏赦道謝了一聲，接過水碗，仰頭猛灌了幾口。
    清冽的泉水滑過喉嚨，帶著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讓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了大半。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柳嫣然，小心地將碗湊到她唇邊，喂她喝了幾口。
    柳嫣然輕輕咳嗽兩聲，終於徹底睜開了眼睛，迷茫地看向四周：
    “這是......哪裏？”
    像是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我想，我們應該到神界了。”
    顏赦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笑著說道。
    “神界？”
    老嫗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
    “老婆子我活了一輩子，還沒聽說過有神界這個說法，不過我們這的城主大人，我聽別人說大家都叫他中位神大人哩。”
    “中位神”三個字入耳，顏赦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看來他們確實沒被傳錯地方。
    他笑著對老嫗點了點頭：
    “多謝老人家告知。”
    老嫗連連擺手道：
    “這有啥可謝的，出門在外哪有不難的。”
    老嫗說著話，拄起拐杖站起來：
    “醒了就跟我們回村歇歇吧，不管這是不是你們說的神界，飯總是要吃的，傷也得看看。”
    她佝僂著身子走在前麵帶路，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家常：
    “我們這地方啊，看著偏，可日子安生，就是去年遭了場旱災，地裏的收成少了一半......”
    顏赦跟在後麵，看著老者蹣跚的背影，心頭忽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暖意。
    那微駝的脊背、熱心腸的絮叨，甚至連走路時拐杖點地的節奏，都像極了他過世多年的奶奶。
    小時候他調皮摔傷了腿，奶奶也是這樣一邊數落他，一邊背著他往鎮上的衛生室跑。
    “等下找機會，我幫老奶奶看看腿吧。”
    柳嫣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說道。
    她剛融合了生命神格，雖還不熟練，卻能隱約感覺到老者腿骨裏淤積的舊傷。
    顏赦一怔，隨後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好。”
    兩人跟著老者穿過一片長勢旺盛的麥田，前方隱約出現了幾間錯落的木屋，炊煙正從屋頂嫋嫋升起。
    眼看就要到村口，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帶著哭腔喊了起來：
    “劉奶奶！劉奶奶！不好了！劉二叔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