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座山脈的掌控者，乃是下位神妖王！”
    黑袍男子猛地挺起胸膛，說話時高高揚起頭顱，下巴幾乎抵到胸口，黑袍下的肩膀微微聳起，那副驕傲的模樣仿佛在炫耀無上榮光，周身妖氣因激動而翻湧得更急。
    “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顏赦眉梢微挑，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如同看到了絕佳的練手對象。
    “你們竟敢！”
    下位妖神的臉色驟然鐵青。
    同階之中妖族本就比人族占盡優勢，這是神界公認的鐵律，可眼前兩人非但毫無懼色，反倒滿臉躍躍欲試——這分明是沒將他放在眼裏！
    怒火瞬間燒過心頭，他攥緊的拳頭咯咯作響，妖氣凝成的黑霧在周身翻卷如浪。
    他正欲發作，柳嫣然已如一道青色閃電掠出，衣袂翻飛間帶起陣陣疾風，地麵的枯葉被卷得騰空而起。
    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柄通體瑩白的長劍，劍身流淌著月華般的光澤，正是顏赦用舊武殘骸鍛造的半神器“白霜”。
    劍身在空氣中劃過，帶起細碎的冰晶，所過之處寒氣彌漫，連周遭的空氣都仿佛被凍結，凝結出薄薄的白霜。
    “你的對手，是我！”
    柳嫣然的聲音清亮如玉石相擊，穿透了林間的沉寂。
    腳下的落葉被靈力震得紛飛而起，形成一片旋轉的葉幕。
    她足尖在一根橫枝上輕輕一點，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宛如一隻振翅的青鸞。
    白霜劍直指下位妖神心口，劍刃上的符文驟然亮起，淡青色的靈力與瑩白劍光交織纏繞，竟生出幾分凜冽的殺氣，連空氣都似被劍風割裂。
    “狂沙！”
    下位妖神怒喝出聲，黑袍因靈力激蕩而獵獵作響，袍角的暗金獸紋在怒喝中閃了閃。
    被同階人族如此輕視，積壓的怒火終於衝破胸膛，妖神之力如決堤洪水般蔓延開來。
    腳下的土地驟然龜裂，蛛網般的裂痕迅速擴散，無數黃沙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在他周身盤旋成巨大的沙渦，黃沙翻滾間，帶著吞噬一切的氣勢。
    刹那間，狂沙如黃色怒濤般向著柳嫣然席卷而去。
    這沙子掃過去的地方，百年老樹立馬就變樣了。
    樹皮先皸裂，泛出一股子土黃色，跟著就一層一層往下掉。
    那麽粗的樹幹，在沙流裏碎成粉末，嘩嘩往下掉，連埋在地下的老樹根都被硬生生扯出來，碾成了細沙。
    硬邦邦的石頭更不經搞，表麵很快被磨出一堆小坑，跟蜂窩似的，眨眼就成了一捧沙。
    看這架勢，世上啥東西都擋不住，這股子能把一切都吞掉的勁兒太嚇人了。
    “看來神界的戰鬥方式多了附加屬性。”顏赦依舊站在一旁，指尖輕撚著半片飄落的枯葉，枯葉在他指腹下輕輕旋轉。
    他目光卻緊緊鎖住下位妖神翻湧的袖袍，眼底閃過一絲了然——這狂沙裹挾的不僅是物理衝擊，更附著了能腐蝕神魂的妖力，難怪破壞力如此驚人。
    狂沙轉瞬間將柳嫣然包裹成一個巨大的沙球，青白色的劍光在沙層中掙紮閃爍，如同風中殘燭。
    剛晉升下位神的柳嫣然還未熟悉神級戰鬥的路數，雖拚力催動靈力護住心脈要害，被狂沙觸碰到的左臂卻傳來鑽心劇痛。
    那感覺像是有無數細針順著毛孔往裏鑽，又似有團幽藍火焰在皮下灼燒，痛楚順著經脈直竄天靈蓋，遠非凡階戰鬥的皮外傷可比，額角已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咬緊牙關，白霜劍在掌心轉出淩厲的劍花，淡青色靈力順著劍身注入沙層，卻隻能勉強撐開寸許縫隙。
    沙粒不斷擠壓著她的靈力屏障，每一次碰撞都讓她氣血翻湧，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卻依舊不肯後退半步。
    “別忘了，你可是生命的神！”
    顏赦的聲音在柳嫣然腦海響起，如晨鍾敲醒她混沌的意識。柳嫣然渾身一震，睫毛顫了顫，攥緊劍柄的手猛地鬆開又握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優勢所在。
    她右手緊握著白霜劍穩住身形，左手迅速結印，體內的生命力量被緩緩凝聚。
    恍然間，一團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從她身上綻放，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聖潔的光暈流轉，讓她看起來宛如真正的女神降臨。
    那些被狂沙傷害到的地方，在生命光芒的籠罩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瞬間恢複如初，連一絲傷痕都未曾留下。
    “該死！”
    下位妖神見狀，臉上瞬間布滿怒色，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萬萬沒想到，柳嫣然竟然是掌控生命力量的下位神。
    生命力量是神界最為特殊的力量之一，因為沒有任何屬性能夠與它相融，獨特性讓生命神格在神界的黑市中價格高得驚人。
    下位神的生命神格，其價值足以和中位神的死神神格相媲美，若是換成普通的五行神格，甚至可以再加些價錢換得上位神的神格。
    想到這裏，下位妖神的眼中掠過一絲猩紅，臉上浮現出毫不掩飾的貪婪神色。
    他本是土屬性的下位神，憑借占據後山這處靈地，這些年已積攢下不少家底，隻是苦於沒有更進一步的機緣。
    若是能奪得眼前這枚生命神格，再加上自己的積蓄，足夠他去神魔大陸闖蕩一番，衝擊更高境界了！
    這念頭如毒藤般纏上心頭，讓他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周身的妖氣也隨之躁動。
    “看來你還真是看不起我！”
    柳嫣然將他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瞬間猜到了那齷齪心思，握著白霜劍的手緊了緊，乳白色的光暈因怒意泛起細微的漣漪。
    下位妖神嗤笑一聲，黑袍下的手指摩挲著袖中法器：“雖然生命力量神秘，但你除了救人，似乎也沒別的本事了吧！”
    在他看來，對方縱使能克製自己的狂沙，也不過是被動防禦罷了。
    這生命神力雖能療傷，卻未必有傷人的銳鋒——她或許能抵擋住攻擊，卻絕無可能真正殺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