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通安，空氣裏還浮動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周悅琳望著陸辰熙眼底跳動的火苗，唇角不自覺上揚，那抹微笑如同穿透雲層的第一縷陽光，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微笑。
    “你打的好算盤——想用數據共享換政策東風，幫著通安解決債務問題。”
    她的聲音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仿佛早已看穿丈夫心底的盤算。
    不等陸辰熙開口，何夢琪“謔”地站起身，椅腿在地麵刮出刺耳聲響，衝著周悅琳說：
    “姐！陸辰熙這分明是拿數據當人質！大數據局又不是印鈔機，哪來的辦法填通安的窟窿？”
    周悅琳輕輕按住何夢琪的手腕，指尖的溫度帶著安撫的力量，輕聲說：
    “他要的不是真金白銀，是撬動省委政策的支點。”
    她的目光轉向陸辰熙，眼底流轉著默契的光芒，就像在驚濤駭浪裏找到錨點。
    “通安的數據開放，能換來省級層麵的債務紓困和發展機遇。”
    “原來是這樣啊。”
    何夢琪像刁蠻的小公主，氣呼呼地說：“那他也很可惡，用數據來要挾咱們，幫他解決問題。”
    哎——
    陸辰熙歎了一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這怎麽是要挾你們，是互惠互利，其實這也是社會運行的規則。”
    周悅琳卻很高興，這趟通安之行沒有白來，有了解決困境的方法。
    陸辰熙看到周悅琳情緒高漲，又提醒她，“要把數據工作做好，最好要讓全民都意識到數據的重要性，這個就需要輿論造勢。”
    “首先從最容易接受數據概念的大學生群體進行造勢，整個社會都意識到數據的重要性，那你們的工作就好做了。”
    何夢琪托著下巴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可以聯合山南大學、財經學院搞數據創新大賽！讓年輕的頭腦碰撞出火花！”
    她的聲音裏帶著久違的雀躍，仿佛已經看到校園裏人頭攢動的熱烈場景。
    “好。”
    周悅琳點頭道：“等回去後好好計劃一下，把今天聊的這些逐條落實到位。”
    次日清晨，省城的梧桐樹還掛著雨珠。
    周悅琳站在大數據局辦公室落地窗前，看著張曉英和何夢琪在白板上激烈討論數據水閘的架構圖，馬克筆劃過的痕跡如同蜿蜒的護城河。
    而她案頭的《山南省公共數據資產確權管理辦法》初稿，墨跡未幹的文字像整裝待發的士兵。
    確權管理辦法不需要經過人大表決，但是要通過省常委會的批準，所以說服省委書記是關鍵。
    周悅琳將管理辦法起草完畢後，跟林婉茹的秘書聯係好，然後來書記辦公室見老媽。
    推開省委書記辦公室的雕花木門時，檀香混著油墨味撲麵而來。
    周悅琳走進省委書記辦公室，將起草的《山南省公共數據資產確權管理辦法》遞給老媽，同時解釋道：
    “前不久我帶隊去通安市調研他們的大數據聯網情況，發現通安市的許多核心數據已經遞給了維盛集團。”
    林婉茹已經通過相關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地方債務的情況，知道周悅琳說的情況，所以並未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周悅琳繼續說：“到目前為止，包括通安市還有六個地市沒有對大數據管理局開放他們的數據，主要原因就是當地政府失去了核心數據的控製權。”
    “所以，當務之急是將被抵押給私營企業的核心數據拿回來，否則就無法對地方政府的數據進行管理和控製。”
    林婉茹一邊聽周悅琳說，一邊低頭看著手上的管理辦法，頭也不抬地問：
    “將公共數據確權後，下一步怎麽辦？”
    周悅琳解釋道：“數據確權條例第13條規定，政府政府可將政務數據、公共事業數據確定為資產，經過省級審計後，劃分為abcd四級，按照不同級別折件抵償債務。”
    “就是利用數據確權置換債務豁免。”
    林婉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想法不錯，有創造性。”
    周悅琳見得到老媽的讚許，心裏暗喜，繼續說：
    “要解決巨額地方債務，需要多渠道，與大數據管理局聯網共享的地市，可以獲得省裏的財政支持，解決一部分債務。”
    “另外，利用確權的數據，可以跟債權人進行利益交換，例如保險業可以獲得數據優先開放權，挖掘商業價值，如保險精算。”
    “除了這些，還希望省委省政府對大數據管理局進行一些政策方麵的支持。”
    “呃，你們想要哪些方麵的政策支持？”
    林婉茹很感興趣地問。
    “山南省正在推行數字貨幣試點，希望把數字貨幣的試點與地方政府的數據開放聯係起來。”
    林婉茹一副沉思默想的表情，緩緩點了點頭，問：
    “對於申請數字貨幣的試點有什麽硬性要求？”
    周悅琳如數家珍地說：“主要有三個方麵的要求，一是政府債務率必須小於80；而是政務數據開放度在70以上；三是轄區內數據資產入表率大於50。”
    “滿足這三個條件才有資格申報數字貨幣試點城市。”
    林婉茹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看來這段時間你們做了不少工作，思路打開了不少。”
    周悅琳得意地說：“其實我們還在做一些很重的工作，因為不牽扯省委省政府這邊，所以沒有跟媽匯報。”
    “呃，還在做什麽重要的工作？”
    林婉茹很感興趣地問。
    “一個是在設計「設計數據水閘係統」，這個是針對金融行業的，也涉及到一些重要和敏感數據，就是在大數據管理局安裝一個水閘，即形成數據共享，又保護數據的安全和敏感隱私。”
    “好。”
    林婉茹脫口而出，稱讚道：“這個水閘係統非常好，開始有政治頭腦了，很好。”
    周悅琳微微一笑，如實地說：“其實這些都是辰熙的主意，前段時間我也是一籌莫展，去了趟通安後，才打開的思路。”
    林婉茹滿意地說：“小陸也越來越成熟了，終於學會在棋盤上落子布局了。”
    暮色漸濃時，周悅琳走出省委大院。
    天邊的火燒雲像極了數據浪潮的翻湧，她輕撫過微微隆起的小腹，腹中的胎動與胸腔裏沸騰的熱血共鳴。
    這場關於數據主權的戰役，正從通安的雨夜，蔓延成席卷全省的變革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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