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我知道大家擔心什麽，但是我已經決定了，以後，誰要是再在山裏碰見這隻狐狸，都給它留點吃的，就當是…供奉山神了。”
    陳明澤皺著眉，手裏的紅梅煙抖了抖：“成子，你這是啥意思？供著個畜生？”
    “明澤哥，你先聽我說。”李成把聲音壓得很低。
    “老獵戶說了，這狐狸非常的有靈性，殺了它不如放了它，讓它守著咱們這塊地，你們也瞧見了，那畜生的眼神，跟人似的，留著它，說不定還能幫咱們擋點啥。”
    工人們麵麵相覷，誰也沒吭聲。
    王二狗撇了撇嘴，嘀咕道：“成哥，你這是迷信了吧？”
    “迷信？”李成冷笑一聲，站起來拍了拍桌子。
    “我他娘的寧可信點迷信，也不願意哪天半夜被那玩意兒摸進屋裏咬斷脖子，你們誰有意見，現在說！”
    沒人敢吱聲，連王二狗都縮了縮脖子。
    李成掃了一圈，見沒人反對，才揮揮手：“那就這麽定了，我親自放了它，散了吧。”
    他拎著那隻破鐵籠子，一步一步挪到處理場邊上。
    紅狐狸蹲在籠子裏，一動不動地盯著李成。
    那雙眼睛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警告。
    “狗日的，瞪什麽瞪。”
    李成蹲下身，捏了捏籠門上的鐵鎖，“你他娘的要是真有靈性，就給我老實點，別整些幺蛾子。”
    狐狸歪著腦袋看他，李成心裏一咯噔，總覺得這畜生好像聽懂了自己的話。
    “媽的，豁出去了，可別讓我後悔。”
    哢嗒一聲，籠門開了。
    李成往後退了兩步，等著狐狸撒腿就跑。
    可那畜生不慌不忙地邁著步子，從籠子裏走了出來。
    繞著李成轉了一圈，尾巴掃過他的褲腿，激得他打了個寒戰。
    “走吧。”李成揮揮手。
    狐狸站定，回頭又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讓李成心裏一驚，竟像是在道謝。
    它甩了甩尾巴，一晃身就鑽進了林子裏。
    “成哥！”王二狗在遠處喊他，“放了？”
    “放了。”李成應了一聲。
    “那以後...”
    李成笑笑，“以後你們誰要是見著它，記得扔點吃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處理場附近時不時能看見那隻紅狐狸的影子。
    它從不靠近人，可也不跑遠，每回有人扔點吃的，準時就來。
    “嘿，紅爺又來了。”
    工人們漸漸習慣了它的存在，還給它起了個外號。
    “別嚷嚷，這可是咱廠的守護神，別嚇著它。”
    李成站在處理場邊上，眯著眼望著那片林子。
    狐狸早就沒了蹤影，可他總覺得，那畜生還在某個地方盯著他們。
    “行了！該幹啥幹啥去！”
    工人們三三兩兩散開，有人還在嘀咕著什麽，可也不敢多問。
    就這樣，處理場的日子，倒也安生了下來。
    李成召集眾人開了個短會，商議起新一輪的狩獵計劃。
    “兄弟們，今天還有一件事要說，馬上就得入冬了，糧食短缺，野物需要囤起來。不單是咱們用得著，村裏也用得著。”
    “成哥，這回又是什麽講究？”
    王二狗坐在地上啃著烤豆幹，衝李成挑眉問道。
    “講究當然還是有的。”李成掃了一眼眾人。
    “分組，分任務，咱們不能隻盯著一塊地，山北有鹿、山南有兔子，靠河邊還能攔些水獺黃鼠狼。都得抓，但也得給野物留夠下一年的種，不許過度捕殺。”
    陳明澤靠在柱子上，叼著煙鬥點了點頭，“看來你是想玩長久的打獵生意，還真是操心。”
    李成笑了一聲，“明澤哥，你是隊長，這事沒你的支持辦不成。”
    “我沒意見，”陳明澤吐著煙圈。
    “可你得注意，那鹿群常在亂石坡，要是碰上母鹿護崽，怕不是什麽好惹的。”
    李成點頭，“我知道，那地方得派最穩妥的兄弟去。二狗，山北鹿群的活，你帶隊。”
    王二狗聽了差點跳起來，“成哥，你是不是尋我開心？我能行？”
    “能不能行得看你會不會用腦子，別莽撞，帶兩個人就夠了，其他的事有明澤哥盯著。”
    李成瞪他一眼，“再說小六子不是一直說你練得不錯的嗎？學著點。”
    王二狗雖心裏不情願，可被李成的話一壓，硬是沒敢抱怨，隻能點著頭答應。
    接著，李成又安排了山南和河邊的工作。
    陳明澤主動請纓負責最後河邊陷阱的布置，李成自然也很放心。
    會議眼看要散，一個工人卻突然冒出一句話，“成哥，聽說隔壁村有隊獵戶出山幹大的，要是咱們擴大範圍幹一回，不是就能撈更多？”
    李成臉色微沉，盯著他片刻，才開口，“撈更多？然後呢，你打算今後不留活口，山裏光棍沒親戚，咱們村的孩子長大還能打到什麽？別問這麽蠢的話，以後山裏的規矩照樣得守。”
    工人自知理虧，低頭連連答應。
    “都小心點，別把自己搭進去，按時回來交貨。”
    眾人應了聲，各自散去準備。
    李成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正打算眯一會兒。
    李二狗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臉上掛著憋不住的笑：“成哥！跟你說個事兒，我要去省城打比賽了！趙會長親自點的名，說我能給村裏爭口氣！”
    李成一愣，隨即咧嘴笑了，起身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行啊，二狗子，有出息了！去吧，不光要打贏，還得多看看人家咋練的，別光顧著傻樂。”
    他頓了頓，眼珠子一轉，“對了，我正打算去省城找泰豐皮革廠的王廠長，談談皮子生意，要不咱倆一塊兒走？”
    李二狗眼睛一亮：“成哥你也去？那敢情好！我還怕路上悶得慌呢！”
    他撓撓頭，又嘿嘿笑了聲，“那我還能蹭你飯不？”
    “蹭你個頭！”李成笑罵著踹了他一腳。
    “趕緊滾去收拾東西，別磨嘰。”李二狗捂著屁股跑了。
    李成搖搖頭，轉身找到陳明澤，把手裏的賬本往他懷裏一塞。
    “明澤哥，我走這幾天，廠裏你盯著點，別讓那幫兔崽子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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