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業有專攻，我不懂經濟和三農問題，羊書記估計也沒有調研過，再說了，我們紀檢幹部參與地方政策製定也不合適。咱們還是討論具體案情吧，
    不過盧市長，你剛才的觀點，完全可以呈交市委市政府討論，羊書記，你說呢？”汪國寶懶得參與爭論，三兩句話就把話題拉回了案情，順帶著幫陳明信鋪了一個台階。
    羊方圓會意接過了話茬：“汪組長說得對，我們不能介入當地的政策製定，盧市長，你可以呈交市委市政府討論決策。好了，這個事情咱們討論到這裏，接著通報案情。”
    會議結束之後，想起盧建平今天的發言，周克讓忐忑難安，糾結了一陣子以後，撥通馮鵬程的電話，告了盧建平一狀。
    “盧市長，你今天什麽意思，幫著陳明信開脫？”話筒裏傳來馮鵬程冷冷的語調。
    盧建平站在窗邊，斜了一眼縣委大樓，內心充滿了鄙視,，淡定解釋道：“馮市長，事情有變化，我正打算梳理清楚以後向您匯報呢，事情是這樣的，羊方圓帶隊來方山縣，目的不是為了調查陳明信，而是為了幫陳明信站台。
    羊方圓派龐家洛深入鄉村，走訪當天參與群體性事件的群眾，已經拿到了相關證據。第三巡視組的汪組長調查基建項目競標，目前為止沒有發現陳明信有貪汙受賄現象。
    馮市長，周克讓心胸狹隘，鼠目寸光，這次就算勉強保住現在的位子，也會是個傀儡，我們何必因為他影響羊書記和汪組長的觀感呢？鑒於此，我及時調整了策略。”
    馮鵬程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盧建平說得非常有道理，羊方圓倒還好說，汪國寶可是招惹不起的存在，一旦被此人盯上，搞不好就要落馬。
    可是！馮鵬程憂心道：“建平，如果任由陳明信這次走出困境，以後我們就更加難以打壓他啦。”
    “馮市長，我今天想辦法讓李勇負責基建項目，隻要做出了成績，加上李勇以前擔任過縣組織部長，人脈深厚，又有我以前留下的班底，應該可以抗衡陳明信。”
    “好吧，陳明信害得我們失去煤礦這個聚寶盆，想起來我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你加緊布局，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給我電話，必須確保能夠圍剿陳明信。”馮鵬程語氣漸漸有些失控。
    “好的，明白，請您放心，我心裏有數。”嘴裏這樣說，心裏卻對馮鵬程更加失望。煤礦本來就是國有資產，爆雷是遲早的事情，不是陳明信，也會有周明信、王明信掀開蓋子。
    陳明信目前連政敵都算不上，而且方山發展好了，形成方山模式，作為直接上級的馮鵬程也有政績。何必這樣針對陳明信呢？此人青澀褪去，如今狠辣老練，又有省紀委站台，打壓很容易遭到反噬，就像周克讓這樣的下場。
    馮鵬程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容小覷，從盧建平一直以來的行為和語氣語調的細節裏得出判斷：盧建平對於打壓陳明信並不積極。
    盧建平不積極，那麽自己就繞開他做事，就像當年製造劉孟鑫車禍案一樣，直接安排盧建平以前的下屬做事！
    ——
    經過半個月的走訪調查，龐家洛掌握了一些鄉鎮幹部參與鼓動群體性事件的證據。
    “汪組長、羊書記，根據現有線索梳理，明確指向是方山縣委書記周克讓指使的，二位領導，要不要深挖下去，挖到什麽程度呢？”龐家洛當天晚上請示匯報。
    羊方圓稍微想了一下：“汪組長，你的看法呢？”
    汪國寶道：“羊書記，調整一個縣委書記不是小事，紀委留置周克讓容易，但接下來怎麽辦？縣委書記是省管幹部，市委也有推薦權，我建議先進行外圍調查，不要直接動周克讓。”
    “行，龐主任，就按汪組長的意見辦。”
    回到自己房間，汪國寶撥通了蘇元貞的電話：“領導，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陳明信不存在貪汙受賄問題，群體性事件有可能是縣委書記周克讓策劃鼓動的。縣委書記是省管幹部，而且周克讓隱藏得比較深，挖起來有難度，您看？”
    “跟黃江省紀委的同誌商量一下，盡可能一查到底。”蘇元貞剛說完，易評梅在旁邊小聲道：“姑媽，我認為先不要動周克讓。”
    蘇元貞一愣：“為什麽？”
    易評梅指了指電話。
    哦。蘇元貞雖然不明白易評梅為什麽這樣說，但還是聽了易評梅的建議。
    掛了電話，易評梅解釋道：“姑，經此一事周克讓羽翼盡折，以後對明信形不成威脅，明信得罪的人多，根基又不穩，很難立即接任縣委書記的職位，我覺得不如先不動周克讓，等基建項目和新農業政策有了成績，那些人就擋不住明信的晉升之路。”
    “評梅，你說的有道理，副職可以憑借關係運作，但是地方主官，必須慎之又慎，沒有能力和政績的話，勉強提拔也會落人口舌。”
    ——
    蔡厚示接任縣紀委書記以後，第一次中層以上幹部會議，著重強調，沒有縣紀委黨委也就是蔡厚示自己）的批準，不允許約談各級幹部，更不允許采取留置措施。
    劉雲霞默認。
    賀蘭祥已經在周克讓的指使下，搞亂了新農業政策，將陳明信推進了絕境，取悅了周克讓，此時也采取了守勢。
    辛誌明卻在會上提出了質疑，說什麽紀檢工作的特殊性，又同級監督的權利，蔡厚示沒搭理他，會後，把辛誌明叫到了辦公室：“辛主任，方山縣的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是我們縣紀委主導的嗎？”
    辛誌明愣了一下：“不是。但一個廉潔高效的幹部隊伍是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的基礎，我認為……”
    蔡厚示打斷了辛誌明：“辛誌明同誌，我不需要你認為，你服從黨委的安排即可。知道你想不通，沒關係，慢慢想，總有想通的那一天。”
    “蔡書記，您沒有從事過紀檢工作，可能不太了解，我有必要給您解釋一下，我們紀檢工作……”沒等辛誌明說完，蔡厚示再次打斷了他：“辛誌明，你調查基建項目，賀蘭祥調查鄉鎮，劉雲霞調查各局委辦，客觀上造成陳縣長無暇顧及新農業政策，造成群體性事件，難道你還不明白，縣紀委的獨立監察，不是死板的製度條文，而是動態的大局調整，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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