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陸小川有些疲憊的匯報，當聽到家屬和記者都被縣委書記用“妥善安置”的名義集中到了招待所，並且暫時切斷了他們與外界的所有通訊時，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下來，他長長呼出一口氣，感覺壓在心口的一塊石頭暫時落了地。
    醫院門診大廳裏人來人往，方語和趙戾按照指示牌，沿著右側走廊往裏走。
    趙戾稍微落後半步，看著方語的側臉，低聲笑道：“演夫妻？我需要做什麽？表現得傻一點還是體貼一點？”
    方語白了他一眼：“自然點就行，少說話多觀察。”
    兩人很快來到疫苗接種科門前，玻璃門內，果然有不少家長抱著孩子在排隊等候，不少人手裏都拿著一個綠色的疫苗接種手冊，空氣裏混雜著嬰兒的哭鬧聲和家長低聲安撫的聲音。
    他們剛在門口站定，還沒想好怎麽開口，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的年輕護士就走了過來，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問道：“你好，請問二位是？”
    方語立刻露出一個溫和又帶著點羞澀的笑容，語氣也變得柔軟：“護士你好，我們…我們是剛結婚，打算要孩子了，想提前來了解一下，將來孩子出生後打疫苗的具體流程是怎麽樣的？需要準備些什麽？”
    護士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態度也熱情了些：“哦，這樣啊，提前了解是好事，那正好，你們跟我來這邊，先登記一下信息，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方語和趙戾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跟在護士身後，來到旁邊的接種登記前台。
    護士麻利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登記表遞給方語：“麻煩你先把這個表填一下，主要是孩子的一些基本信息，當然，你們現在還沒孩子，可以先象征性地填一下你們的信息，等孩子出生了再來更新，我們會根據信息錄入電腦係統，然後給你們發一本綠色的疫苗接種手冊。”
    她指了指旁邊家長手裏的本子，“以後就按照手冊上規定的時間，帶孩子來接種對應的疫苗就行了，很簡單。”
    方語接過表格和筆，一邊看著表格上的項目，一邊狀似隨意地問：“哎呀，這要填的東西還真不少…姓名、出生日期、家庭住址、父母姓名、聯係電話、工作單位…都要寫這麽詳細嗎？”
    她微微蹙起眉頭，帶著點擔憂，“我們填這些…會不會不太安全啊？現在個人信息泄露挺嚴重的。”
    趙戾在旁邊適時插話，撓了撓頭，語氣有些憨直：“是啊護士同誌，你說我們填了這麽多家裏的情況，萬一…萬一被什麽不相幹的人看到了，比如推銷的什麽的，打騷擾電話怎麽辦？”
    護士被他們這過度的擔憂逗笑了，一邊整理手裏的東西一邊解釋道：“這個你們放心好了，我們醫院有嚴格的保密製度。這些信息隻有負責接種登記的醫生護士，還有檔案室負責存檔管理的老師才能接觸到，都是工作需要，為了方便管理和及時通知你們接種，不會泄露出去的。”
    “再說了，我們這係統都是內部聯網，很安全的，你先填著，有什麽不清楚的等我回來再問，我得先去給那邊那個寶寶配一下藥。”
    說完，護士便轉身忙碌去了。
    看著護士匆匆離開的背影，方語低頭看著手裏的登記表，一時間有些犯難。
    這表格欄目不少，編造起來可不容易，萬一前後對不上，豈不是露餡了？
    她抬眼看向旁邊的趙戾，無奈地聳了聳肩，用眼神詢問：這怎麽整？
    趙戾也是一臉的“我怎麽知道”，他隻是個負責“憨厚點頭”的道具人，這種技術活兒還得靠方語。
    兩人正用眼神進行著無聲的交流，氣氛略顯尷尬。
    就在這時，方語口袋裏的手機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嗡嗡”震動，她心裏一動，連忙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顯示著一條來自傑的短信。
    她點開一看，瞳孔驟然收縮——短信內容竟然是一串身份證號碼，下麵還有兩個名字和對應的手機號：王露露、楊大福。這身份證號…不就是他們正在尋找的失蹤兒童楊澤瑞的嗎？！
    方語幾乎是屏住呼吸，立刻把手機屏幕轉向趙戾。
    趙戾湊近一看，臉上的憨厚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和方語如出一轍的錯愕。
    不等他們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又是傑發來的短信，內容極其簡短：“用此信息登記。”
    指令明確，方語不再猶豫，她重新拿起筆，對照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開始在登記表上認真填寫起來。
    趙戾則在她身旁，看似隨意地站著，實則警惕地留意著四周，尤其是那位護士可能回來的方向。
    很快，表格填寫完畢，方語拿著這張登記表遞給了護士：“護士，我填好了。”
    護士直起身，接過方語遞來的表格，目光落在“楊澤瑞”的名字和出生日期上。
    “喲，”她抬眼看了看方語和趙戾，語氣帶著幾分驚訝，“這孩子都六歲了啊？看著你們挺年輕的。他之前在哪兒打的疫苗？之前的接種手冊帶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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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串的問題讓方語心頭一緊，大腦飛速運轉，她定了定神，臉上露出不好意思：“哎呀，是這樣的，孩子戶口其實落在咱們這兒，也在這邊登記過，不過這幾年我們夫妻倆都在t市打工，孩子也帶在身邊，那邊工作太忙，就把下次打疫苗的時間給忘了，這不最近回來了，想著趕緊來問問，看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護士聽完，臉上露出理解的表情，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在外地打工確實不容易，我說剛才你怎麽不說清楚呢，早說登記過就不需要再填這張表了。”
    她把登記表放到一邊：“既然接種手冊沒帶在身上，那這樣吧，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我直接在電腦係統裏幫您查一下孩子的接種記錄和後續安排。”
    說著，兩人便跟著護士來到了一間辦公室，兩人跟隨護士走進辦公室後便看到了一個帶著眼鏡，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電腦前。
    護士拿著信息表走到男人跟前說道：“劉主任，我需要查詢一個孩子的信息，看一下他下一次接種疫苗的時間。”
    男人點了點頭後起身讓出了座位，然後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打量了一眼方語和趙戾後便走出了辦公室......
    護士坐在電腦前，錄入完楊澤瑞的信息後，錯愕的看了方語和趙戾一眼，然後起身說道：“這孩子上一次接種疫苗的時間應該是去年9月份，你們為什麽一直沒有過來？”
    方語飛快地在腦子裏組織著應對的語言，故作恍然的說道：“喲，是嘛，哎呀，瞧我這記性，我還以為是今年呢。”
    護士看了方語一眼，警惕的問道：“你們到底是孩子的什麽人？我們係統顯示這孩子已經是失蹤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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