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潛艇的殘骸在海麵炸開漩渦。我扒著浮板咳嗽，龍鱗褪去的右臂血肉模糊，皮下鼓起蚯蚓狀血管。趙大寶癱在礁石上撕開防水繃帶，浸透鹽水的紗布剛貼上肋骨就滲出血花：“老劉頭給的龜甲粉呢？你鱗片縫裏都冒黑煙了！”
    防水袋裏的玉琮碎片突然發燙。海底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十二艘青銅潛艇重新列陣，程天宇的投影浮現在浪尖：“三星堆密碼破譯進度97——你們的血就是最後三行代碼！”
    脊椎骨縫裏的灼燒感驟然加劇。我抓起浸透海水的戰術包，扯出老劉頭托人捎來的青銅羅盤。盤麵鑲嵌的甲骨文遇血複活，指針瘋狂旋轉後指向潛艇群中央的指揮艦。
    “你後背！”趙大寶突然扯開我衣領。潰爛的皮膚下浮出青銅色經絡，扭結成雷澤氏族的龍蛇圖騰。海底城全息影像在浪花中重組，三百尊青銅神樹破水而出，枝幹間纏繞的鎖鏈正拽著某座龐然大物上浮。
    林隊的通訊器突然從趙大寶褲兜炸響：“潛艇燃料艙有祭祀坑出土的青銅樽！破壞樽底饕餮紋就能切斷供能鏈！”
    趙清娥的狙擊鏡反光在崖頂閃過。兩艘潛艇的觀察窗應聲爆裂，纏著銅錢的墨鬥線從裂縫裏彈射而出。趙大寶甩出洛陽鏟劈斷墨線，鏟頭卡進指揮艦舷窗的瞬間，潛艇外殼的甲骨文突然亮起幽藍熒光。
    “趴下！”我撲倒趙大寶的刹那，他剛才站立的位置被鐳射燒出焦坑。程天宇站在指揮塔狂笑，手裏的玉戈正在吸收月光：“當年雷澤祭司用九千活人煉龍髓——你們猜青銅城底下埋著什麽？”
    龍鱗逆生長的刺痛從脊椎蔓延到太陽穴。我捏碎青銅羅盤，飛濺的碎片割破掌心。黑血滴在潛艇甲板的瞬間，艙內傳來祭祀青銅器的共鳴聲，二十具纏滿銅鏽的活屍撞破艙門。
    趙大寶掄起洛陽鏟劈開活屍頭顱，鏟柄鑲嵌的螢石照亮屍腔裏跳動的生物芯片：“林隊！芯片頻率和戰國帛書第七十三篇的星圖對得上！”
    海底突然傳來龍吟。上浮的青銅城頂破潛艇陣列，城牆縫隙噴湧的黑霧凝聚成三千年前的戰場幻影。我看到自己被鐵鏈鎖在祭壇，胸腔被玉刀剖開的瞬間，土龍殘魂的咆哮震碎了手腕鐐銬。
    趙清娥的第二發子彈打穿指揮艦燃料管。泄露的屍油遇水沸騰，程天宇的投影開始扭曲：“你們根本不懂！龍髓焚淵大陣需要活體祭品……”
    趙大寶突然將桃木釘紮進我鎖骨。劇痛讓眼前炸開白光，潰爛的皮膚下浮出半透明龍影。他扯開戰術背心，露出胸前被黑線腐蝕出的甲骨文：“帛書說龍怨反噬能用雷澤血咒轉移——老子包裏還有半罐黑狗血！”
    潛艇陣列開始向青銅城聚攏。我看到城牆紋路與脊椎灼傷處完美重合，土龍殘魂的記憶如潮水倒灌——祭壇下方埋著的不是龍髓，而是九尊灌滿青銅液的活人甕。
    林隊的怒吼混著電流聲傳來：“青銅樽底紋是密碼鎖！趙大寶你還有三十秒破解……趙清娥！”
    崖頂飛來的狙擊彈在空中炸成符灰。燃燒的朱砂在雨幕中組成卦象，趙大寶甩出浸透狗血的戰國帛書。帛書殘頁在狂風中裹住指揮艦，蝕刻的甲骨文遇水膨脹，勒得潛艇外殼發出金屬扭曲的哀鳴。
    我撞進指揮艦控製室時，程天宇正把玉戈刺向操作台。龍化的右臂貫穿他胸口，飛濺的血珠卻在空中凝成青銅微粒。全息投影在身後冷笑，真正的程天宇從青銅城陰影裏走出，手裏握著與海底祭壇相連的青銅權杖。
    “當年考古隊挖出青銅神樹時，我就站在七號祭坑邊上。”權杖頂端的玉鳥突然睜眼，瞳孔裏旋轉著三星堆出土的齒輪組，“知道為什麽選你繼承龍血嗎？因為雷澤氏的後裔……”
    趙大寶的洛陽鏟劈開艙壁。鏟頭卡進青銅權杖的瞬間，海底祭壇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我按著潰爛的胸口撲向控製台，龍血滴在密碼盤上燒穿了青銅樽底的饕餮紋。
    整座青銅城開始傾斜。程天宇的怒吼淹沒在海浪中，權杖頂端的玉鳥振翅欲飛。趙清娥的第三發子彈穿過青銅城裂縫，精準擊碎玉鳥左眼的生物芯片。
    潛艇燃料艙爆炸的氣浪將我掀飛。墜海時看到趙大寶抓著半截權杖浮出水麵，杖身裂紋裏滲出黑色龍髓，滴進海水立即凝成甲骨文狀的冰晶。
    林隊的快艇衝出漩渦。趙清娥甩來登山繩時，我最後瞥見青銅城沉沒處浮現的青銅樹影，枝頭懸掛的玉璧正映出程天宇扭曲的臉。
    海水裹著青銅碎渣灌進鼻腔。我扒住浮板咳出黑血，右臂鱗片間滲出的黏液在海麵凝成蛛網狀薄膜。趙大寶的防水繃帶早被浪衝散，他正用洛陽鏟撬開漂浮的潛艇殘骸，撈出半截纏著銅線的活屍胳膊：“燃料艙泄露的屍油在聚合！姓程的想把整片海變成祭壇！”
    玉琮碎片在戰術包裏高頻震顫。海底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十二艘潛艇殘骸突然浮空拚接，組成一具青銅巨獸骨架。程天宇的虛影從巨獸眼眶鑽出，手裏的青銅權杖正吸收月光：“龍怨濃度達到90——你們逃不出焚淵大陣！”
    脊椎處的灼痛突然轉向顱內。我翻身滾向礁石，龍化的右爪拍進岩縫，地底傳來的震動讓三具剛爬上岸的活屍踉蹌跌倒。趙大寶甩出墨鬥線纏住活屍脖頸，線頭銅錢卡進頸椎骨縫：“林隊！活屍芯片在模擬三星堆神樹的能量波動！”
    趙清娥的狙擊彈擦著我耳廓飛過。子彈擊碎青銅巨獸的肋骨，裂縫裏噴出的卻不是線路火花，而是黑霧凝成的陰兵戰馬。海麵霎時結出冰霜，馬蹄聲裹著浪濤撞向礁石群。我後撤時踩到綿軟物體——半截泡發的戰國帛書正黏在腳底，帛麵甲骨文遇血扭曲成雷澤氏祭文。
    “用帛書裹住權杖投影！”趙大寶突然將洛陽鏟擲向青銅巨獸，鏟柄螢石照亮權杖頂端旋轉的玉鳥，“林隊說權杖和海底祭壇是雙螺旋結構，破壞一個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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