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眯瞪會兒……”我靠在椅背上，腦子開始犯渾。
    “撐住！”韓芷晴猛地拍了我肩膀一下，聲音又冷又硬，“別睡！這玩意兒專挑人虛的時候下手！”
    我嚇得一個激靈，趕緊把眼睛瞪圓了。扭頭看看旁邊的林隊，他臉色更難看了，嘴唇都沒了血色，腦門上全是冷汗，顯然也在死扛。
    開出山區，天已經大亮。韓芷晴找了個看著挺偏僻的小鎮，把車藏在一家小旅館後麵。
    “我去弄點吃的，還有藥。”韓芷晴下了車，走之前掃了我們一眼，“你們倆，互相看著點，別讓那兩個昏著的體溫掉下去。”
    我和林隊費勁把趙大寶、趙清娥弄進房間，蓋上被子。看著他倆那白得嚇人、一點生氣沒有的臉，還有身上那些隱隱約約的黑紋，我心裏堵得慌。
    “林隊，你說……咱是不是把髒東西帶出來了？”我看著自己那條越來越黑，越來越沒知覺的胳膊，聲音都發飄。
    林隊沒吭聲，從包裏摸出根皺巴巴的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來的煙圈都帶著一股子苦味兒。
    沒多久，韓芷晴回來了，帶了些麵包、礦泉水，還有些消炎藥、繃帶之類的。
    “鎮上診所那大夫看了照片，也說不出個一二三。”韓芷晴把東西放下，臉色難看得很，“就說是碰了不知道啥腐蝕性的玩意兒，讓趕緊滾去大醫院。”
    我們幾個心裏都清楚，這壓根不是什麽腐蝕物的事兒。去大醫院，八成也是白搭。
    帶回來的東西誰也沒胃口吃多少。胡亂處理了下傷口，換上幹淨繃帶，可那發黑的皮膚，還有那股子往骨頭縫裏鑽的冷氣，一點沒見好。
    到了晚上，情況更糟了。
    我開始做噩夢，翻來覆去就是那間黑漆漆的墓室，那口不停哆嗦的石棺，還有那從棺材縫裏滋出來的、臭得讓人想吐的黑水。無數歪歪扭扭的黑影子圍著我尖叫打轉，伸出冰冷的手想抓我。每次嚇醒，都是一身冷汗，心跳得跟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似的。
    林隊也沒好到哪兒去，咳了一晚上，呼吸聲呼哧呼哧的，跟破風箱似的。韓芷晴稍微強點，但她也基本沒睡，一直守在趙大寶和趙清娥旁邊，時不時拿濕毛巾給他們擦擦，喂點水。
    第二天一早，趙大寶突然開始說胡話，眼睛半睜不睜的，嘴裏含含糊糊地念叨著“別過來”、“好多手”、“冷”，身上也燙得嚇人。趙清娥還昏著，但她額頭那塊紫黑色的疤，顏色好像更深了，邊緣甚至有點鼓起來，皮底下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動。
    “不能再拖了！”韓芷晴看著情況越來越糟的兩個人，眼神透著一股子狠勁，“醫院沒用，必須找到那個墓，還有這詛咒的線索！”
    她拿出那個平板電腦，連上不知道什麽信號，開始在裏麵瘋狂地翻找，手指快得都帶出了殘影，嘴裏念叨著：“歸藏……坐標734ax……邪棺……黑水詛咒……”
    我也顧不上別的，死馬當活馬醫，把老劉頭那些天書似的筆記、還有研究站拷出來的破爛資料全攤開，扒拉著找線索。
    屋裏安靜得隻剩下紙張嘩啦嘩啦的響動，還有韓芷晴那邊敲鍵盤的劈啪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心也跟著一點點往下沉。資料不是沒頭沒尾，就是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地質圖，屁用沒有。
    腦子越來越沉，眼皮打架。
    不行，不能就這麽栽了。
    黃泉眼！對，黃泉眼！雖然現在看東西都帶重影，眉心也鈍痛，但說不定……能看出點門道？
    我咬著牙，把僅剩那點力氣全逼到眉心，死盯著自己那條黑不溜秋的胳膊。
    “黃泉眼，開！”
    眼前猛地一黑，隨即炸開一片血紅，接著，胳膊上的景象變了。
    那塊死黑的皮膚底下，根本不是肉！是一團團黏糊糊、黑漆漆的玩意兒在動！無數頭發絲細的黑線，蛆蟲似的，死死纏著骨頭縫，還在往裏鑽！它們慢吞吞地蠕動，每動一下，胳膊就更冷一分，更麻一截！
    臥槽！這玩意兒在吸我的陽氣！
    “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嗓子啞得厲害，喘著粗氣，“這黑氣……跟蟲子似的，鑽骨頭裏了！在吸我們的……氣！”
    林隊和韓芷晴猛地轉過頭來。
    “你能看見詛咒？”韓芷晴聲音繃緊了。
    “嗯……黃泉眼能看到……它們纏在骨頭上，還在動……”我強忍著惡心，描述那瘮人的景象。
    “源頭呢？或者怕什麽？”林隊急著問，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我忍著眉心針紮似的疼，仔細瞅那些黑線。它們好像都是從皮膚那塊焦黑的地方鑽進去的，跟樹根似的紮在肉裏，再往深處就看不清了，亂糟糟一團。
    “看不清……太亂了……但它們好像……怕光？或者說，怕某種……能量？”我不太確定，視野裏的黑氣，碰到窗戶縫漏進來的那點微弱天光，似乎往後縮了那麽一丁點。
    “光？能量？”韓芷晴立刻在平板上劃拉起來，嘴裏飛快念著：“驅邪……鎮煞……陽氣……地脈……能量場……”
    我和林隊也趕緊埋頭翻資料。屋裏隻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鍵盤敲擊聲，還有趙大寶斷斷續續的痛苦呻吟。
    心一點點涼下去。找到的不是什麽狗屁不通的傳說，就是些語焉不詳的土方子，看著就不靠譜。
    就在快要徹底沒轍的時候，韓芷晴突然“咦”了一聲。
    “找到了！可能！”
    我和林隊趕緊湊過去。
    平板屏幕上，是一張掃描的舊書頁，黃得厲害，字都快看不清了，標題是《xx縣異聞錄》。韓芷晴用紅框標出了一小段：
    “……黑煞侵體，如附骨之疽，藥石罔效。古有巫法，擇‘陽龍’匯聚之地脈節點，於子時，以‘三陽石’為引，輔以童子眉心血，布‘鎮煞驅邪陣’，或可引地脈陽火，焚滅陰邪……”
    “陽龍匯聚？地脈節點？三陽石？”我念叨著，心裏直打鼓，“這玩意兒靠譜嗎？聽著跟跳大神似的。”
    “這本《異聞錄》裏怪力亂神的東西不少，真假難說。”韓芷晴也皺著眉，“但它說的‘黑煞侵體’症狀，跟我們現在的情況太像了。而且，‘地脈節點’這個詞，跟研究站資料裏的‘能量場異常’，還有老劉頭筆記裏那些關於‘龍脈’的鬼畫符，好像能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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