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扭頭，看見林隊、韓芷晴，還有胳膊上掛著繃帶，但氣色瞅著還行的趙大寶進來了。
    “你小子，可算活過來了！”林隊幾步走到床邊，看我這德行，眉頭皺得死緊，“嚇死個人！你說你逞什麽能！”
    “就是！林哥，你這回差點把我們魂兒都嚇沒了！”趙大寶也湊過來，臉上那股子財迷勁兒收了不少，多了點後怕，“那玩意兒……太他媽邪乎了！咱差點就折在那兒了！”
    韓芷晴沒吭聲，走到床邊，拿起旁邊果籃裏的一個蘋果，摸出把小巧的水果刀，低著頭，慢慢削皮，一圈又一圈，動作特別穩，特別安靜。
    我瞅著她那專注的側臉，心裏頭五味雜陳。這次是真浪脫了，差點把自己浪沒。一想起箱子裏那塊綠得發慌的玩意兒爆開的勁兒，還有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現在還哆嗦。那力量，根本不是我能瞎瞅的。韓教授這坑，挖得是真深。
    “咳，那個……子程啊，”趙大寶搓著手，表情有點別扭，“你好好養著，甭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那啥……錢財都是身外物，人活著比啥都強！真的！”
    我愣了愣，連林隊都扭頭多看了趙大寶兩眼。這家夥，轉性了？居然沒惦記那塊玉？
    韓芷晴削蘋果的手停了停，抬眼皮掃了趙大寶一下，沒說話，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插上牙簽，擱床頭櫃上了。
    “老趙說得對。”林隊歎了口氣，“這次能囫圇個兒回來，算撿條命。那塊玉……我們商量過了。”
    他看向韓芷晴，韓芷晴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這東西，咱們沾不起。”韓芷晴接話，聲音還是冷冷的，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牽扯太大，太危險。留在手裏就是個禍害，指不定哪天就引來殺身之禍。我們都同意，交給國家。”
    心裏那塊懸著的大石頭，咣當一下落了地。說真的，鬼門關溜達一圈回來，我對那塊能換幾輩子榮華富貴的帝王綠，就剩下敬畏和……後怕了。
    “我同意。”我點點頭，聲音還有點虛，但態度沒得說。
    韓芷晴代表我們，走了特殊渠道，聯係了上頭，也聯係了韓教授生前最信得過的一個學生，把我們的決定說了。
    上頭對這事兒極其重視。幾天後，在一個戒備森嚴的內部會議室，搞了個簡單的交接。
    沒記者，沒閃光燈，就幾個穿著便裝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領導，還有幾個表情嚴肅的專家。
    當那個特殊合金箱子被鄭重地交到專家手裏，說要送去國家最高級別的保密研究所時，我們四個都長出了一口氣。
    “林子程同誌，韓芷晴同誌，林隊長，趙大寶同誌。”一個領導挨個握了握手，“你們在境外出生入死，保護了這件意義非凡的國之重器，國家和人民感謝你們。組織上會給予表彰和獎勵。”
    雖然就是內部口頭說說，獎勵也沒影兒，但心裏那份踏實和自豪，是真金白銀換不來的。總算幹了件人事兒，沒給考古這行當丟臉。
    送走領導和專家，我們幾個癱在會議室椅子上，都跟剛跑完馬拉鬆似的，虛脫。
    “總算……把這燙手山芋扔出去了。”趙大寶長出一口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懷裏，表情那叫一個複雜。
    “是啊，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林隊也感慨。
    就在我們以為這事兒算翻篇了，我準備滾回療養中心繼續當“病號”的時候，韓芷晴那個加密通訊器響了。
    她接起來，聽了幾句，臉上那股子冷淡勁兒微微動了動。
    掛了通訊，她看向我這邊，那感覺有點說不清道不明：“是韓教授那邊的人。”
    “怎麽了？”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是吧，又來事兒？
    韓芷晴沉默了幾秒，才慢慢開口：“他們說……韓教授之前一直在找一個能解讀和處理類似高能量玩意兒的奇人。最近……好像有眉目了。”
    韓芷晴放下通訊器，那玩意兒外殼冰涼。
    屋裏頭，剛才那點兒劫後餘生的鬆快勁兒，一下子就沒了。
    趙大寶喉嚨裏“咕咚”一聲，特別響。
    “韓教授那邊的人？”我心裏那點剛落地的踏實感，又懸了起來。
    韓芷晴看向我這邊，感覺有點複雜，不像平時那麽冷冰冰的，多了點琢磨不透的東西：“他們說，教授生前，一直在找能處理……那塊玉石能量的人。”
    “奇人？”林隊接話，眉頭擰成了疙瘩。
    “嗯，”韓芷晴應了一聲，“教授的學生整理遺物，翻到些筆記，提到‘地脈靈玉’，順藤摸瓜，找到了一個風水師。”
    “風水？”趙大寶眼睛瞪溜圓，“算命的？”
    “不是算命的。”韓芷晴搖頭，“這位大師姓玄，單名一個空字。說是國內風水堪輿這行的頂尖人物，能溝通地氣，辨識龍脈，手段厲害得很，輕易請不動。這次是教授的學生托了很大的人情。”
    話音剛落，病房門又響了。
    這回進來倆人。
    前麵是幫我們聯係上頭那年輕人，後麵跟著個老頭，一身灰撲撲的中山裝，頭發白了大半，梳得一絲不苟。
    老頭不顯老，背挺著，就是往那一站，整個病房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他沒說話，先在我們幾個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在我這兒。
    “玄空大師。”年輕人趕緊介紹，語氣恭敬。
    “林子程？”玄空大師開口，聲音不響，有點沉。
    “大師好。”我費勁想撐著坐起來點。
    “躺著。”玄空大師抬抬手，走到床邊，隔著點距離看我，“礦洞，邪物，還有那塊玉，韓教授的學生都說了。”
    我點點頭，嗓子還是啞的，把眼睛看到的東西，還有最後腦袋炸開那感覺，大概講了講。
    玄空大師聽完，半晌才說：“不光是能量衝撞。”
    我們幾個都豎起了耳朵。
    “那玉，是地脈精華混了千年汙穢怨念。”他點了點我眉心那塊兒，“你硬去看它內裏，引動了死氣怨念，衝了你的靈台。”
    “所以你這眼，暫時閉了，是自保。虧得底子厚，送來也快，不然……”
    他話沒說完，但我聽懂了。後背有點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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