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死後，胎兒的存活時間，最多幾分鍾。
    這顧容卿有生辰，無死忌，冰棺鎮屍，釘蛇放血，身死卻又胎動。
    還大半夜讓我來封竅，葬入青龍穴。
    這肚子裏懷的，並非人胎就算，怕是入土後還會活著。
    我瞥著顧容卿屍身正好被蛇血浸著的腰臀。
    當下後退一步，沉眼看向顧容聲：“這活我接不了，告辭！”
    心裏暗歎，該聽蛇爹的話，不該因血靈芝托大接的。
    可剛一轉身，就聽到耳邊傳來蛇爹的話：“它要出來了，快走！”
    我聽著先是一愣：誰要出來了？
    可跟著就聽到有什麽擠壓蠕動時的“滋滋”作響，隨後就是骨頭“吱吱”的聲音。
    連頭都不敢回，拔腿就往門口跑。
    可眼看著就要到門口了，那半開的靈堂門“砰”的一聲被拉上，跟著就是鐵鏈“嘩嘩”作響，從外麵鎖住了。
    黃老道沉喝聲傳來：“聽聞施家兩口子，夫可擇穴控屍，妻可殮屍封竅。施家丫頭，既然來了，就拿出封竅的手藝來啊。”
    我眼看著門被鎖上，暗罵了一聲，隻得扭頭看向顧容聲。
    就不信，他這主顧還在，黃老道就真不管。
    卻沒想，顧容聲一邊不慌不忙的脫下外套，一邊退離冰棺。
    隻見他裏麵穿著的，赫然就是一件陳舊的壽衣，他還從口袋掏出一瓶什麽油，抹在嘴鼻之上。
    雖說無色，無味，可隻是一眼，我就能確定，那是屍油！
    著壽衣，塗屍油，封閉活人氣息，他至少暫時就是個死人了，不會引起詭胎注意。
    怪不得黃老道他們不敢進來，顧容聲卻毫不猶豫。
    “顧總好謀算！”我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冰棺。
    隻聽到“咯咯”幾聲響，一條釘在冰棺邊上的蛇，猛的被拉直。
    然後“啪”的一聲，從被釘的地方生生扯斷，隻留個蛇頭在痛苦的吐信嘶吼。
    這些釘棺邊的蛇，是用來喂那詭胎的！
    顧家早有準備，那就是知道懷的是什麽。
    我沒有再理會顧容聲，而是從口袋摸出棺材釘，往冰棺裏瞥了一眼。
    隻見棺內，顧容卿四肢反轉倒撐，宛如蜘蛛般將軀幹撐起來，而那條被扯斷的蛇，正被一點點吞入她體內。
    等斷蛇被吞完，就見她體內又有條漆黑分叉的蛇信探出來，卷住棺邊一條蛇，就要往裏拖。
    眼看著那釘著的蛇被拉長，蛇頭痛得嘶嘶吐信時。
    那漆黑分叉的蛇信，卻猛的鬆開了。
    在空氣中左右擺動，蛇信尖端還不時蜷縮。
    這是在分辨氣息？
    蛇爹再次發聲：“它聞到你的血氣了，快破門走！”
    也就在同時，冰棺中有個嘶嘶的怪聲道：“蛇靈……蛇靈……我終於找到蛇靈了！”
    蛇靈？
    是說的鎖骨處的蛇爹嗎？
    他真的是這蛇形寶穴孕育而成的蛇靈？
    可我沒時間猜想，因為冰棺裏，顧容卿的屍體已經四肢倒撐著往外爬。
    身如拱橋，隆起的小腹朝天，人首軟垂，卻有著一個拳頭大小、頭頂一點鮮血的蛇頭從體內昂鑽出來。
    正嘶嘶吐信，分辨著氣息：“蛇靈……蛇靈……找到蛇靈了！”
    黑蛇血頂，赫然就是傳聞中點穴滅蛇時，從土裏翻滾而出，咬死我爸的毒蛇。
    怎麽會有在顧家女體內的？
    顧容聲也嚇得變了臉色，瞥著我道：“你親戚真的來了？”
    我確實是來了，剛才急跑幾步，下麵正血如泉湧。
    可我來親戚和這蛇靈又有什麽關係？
    眼看著那詭胎撐屍爬出棺來，門外偷看的黃老道他們，也嚇得吸氣驚呼。
    黃老道卻還在嚷嚷：“施行雲，快封住陰竅，千萬別讓它出來！快！”
    “施行雲？行雲……”那血頂黑蛇立馬如鸚鵡學舌一般，嘶嘶的念著我的名字。
    蛇頭又往外拉長了一點，拖著屍體，啪的一下從冰棺中爬了出來。
    落地後，宛如人形蛇龜，快步朝我遊竄而來。
    尤其是那蛇首，“滋”的一聲，瞬間從屍身內竄出米長，對著我直撲而來。
    也就在同時，我鎖骨一痛。
    蛇爹沉喝一聲：“滾！”
    那血頂黑蛇好像遭到什麽痛擊，悶呼一聲，猛的縮了回去，連帶著屍身都瑟瑟發抖。
    黃老道卻還在叫：“趁現在，快封住陰竅啊！”
    可他話音剛落，那血頂黑蛇“唆”的一聲又竄了出來：“蛇靈！蛇靈！”
    我心裏暗罵一聲，將手裏的棺材釘對著蛇信射去。
    趁著它吃痛退開，抽出包裏的鋼尺，一把拉開門，將鋼尺往門縫一插，卷著門上的鐵鏈，就要撬門。
    “不能放它出來，不能！”黃老道這會氣得臉色大變，大叫道：“施行雲，你要封住陰竅，將它困在裏麵。”
    我冷哼一聲，握著鋼尺用力一卷，然後猛的一鬆。
    鋼尺因為彈力回竄，“啪”的一聲，從鐵鏈接口處，彈開。
    也就在這時，被棺材釘射中蛇信的血頂黑蛇又探出了頭，拉著屍身猛的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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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爹低笑一聲：“禍水東引。”
    就在血頂黑蛇要撞上我時，我拉著門，猛的往牆邊退了一步。
    將門拉開的同時，還借著門板將我護住。
    隻見蒼白死灰的屍身被蛇首拖著一閃而過，顧容卿黑濕的長發，在地上拖出一道濡濕，那張姣好的臉上帶著極度的不甘。
    跟著門外就傳來黃老道他們的沉喝道：“引陣！引陣！將它困在這院子裏，快！”
    我站在門口，往外瞥了一眼。
    就見那血頂黑蛇已經從屍身中竄出兩米不止了，頭大如拳，身粗如臂，正嘶嘶吐信的擺尾竄首，嘶嘶叫著：“蛇靈！”
    黃老道氣得大叫：“施行雲，你不要臉！”
    可他們將我鎖在靈堂裏麵時，就要臉了？
    趁他們牽製，我轉眼看向顧容聲：“顧總，不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嗎？”
    顧容聲無奈的苦笑一聲：“蛇形寶穴，曆千萬年而成，聚天地精氣而形成了蛇靈。”
    “當年你爸掘穴滅蛇靈時，它有所感知，跑出來的這些血頂黑蛇，都是蛇靈所化。”
    “它們本就是靈氣所聚，可以融藏於人身。這也是為什麽你爸死後，還得將他與蛇同葬，就是為了歸還蛇靈，不壞寶穴。”
    “可當年我三叔三嬸正是新婚，也跟著來看熱鬧，容卿就是滅蛇那晚懷上的。”
    “事後三嬸說，三叔那晚變得跟以前不一樣，她還夢到有蛇纏她。我爺爺給容卿做過全方麵的身體檢查，並沒有什麽異樣。”
    “但就在半個月前，她突然說夢到有蛇上床，還纏她，三嬸原本並不在意，直到她肚子變得老大，還經常生吞活物，這才知道事情嚴重。”
    “本來想打胎的，卻沒想，它先一步弄死了容卿。為了不壞寶穴，不讓這血頂黑蛇再作亂，隻得讓你來封竅，將容卿葬回這裏。”
    也就是說，顧容卿和我是同一天懷上，同一天出生的？
    那我體內也可能藏著托生的蛇靈？
    所以我剛才血湧，那血頂黑蛇聞到了血氣。
    不對！
    如果血頂黑蛇就是蛇靈，它自己還嚷嚷什麽蛇靈？
    就在我要出聲質問時，蛇爹冷哼道：“顧家這是要以人為棺，葬蛇養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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