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落花拜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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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針入眼,冥淵痛得低呼一聲,沉喝道:“他居然教你蛇族吐納的法門,辰化雨,他怎麽敢。”
我趁機轉身,一腳踩在黃老道身上,拔出鋼尺。
對著自己雙掌用力劃動,將鮮血滿尺,再次對著他喉嚨紮去。
那被血頂黑蛇占為殼的小道士,占著我血時說過“灼魂”兩個字。
我雖不知道是什麽,可我生來不同,血有驅邪之效。
可就在我鋼尺再次插進冥淵喉嚨時,他任由銀針紮眼,一把握住了鋼尺。
雙目垂血,神色哀愁,語氣無比傷感的道:“你就一定要殺了我嗎?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我是冥淵啊……”
我心中突然一痛,似乎在某個同樣皓月當空的夜晚,也有人這般雙目垂血的問我:“你當真要殺了我嗎?”
強行挪開眼,沉吸一口氣,又借著月華,驅動丹田,再次使勁將鋼尺往他喉嚨紮去,卻完全無用。
這冥淵好像不死不傷,隻是傷感的看著我。
就在我要棄鋼尺,轉手再從發間取銀針時。
他也猛的一把抽開鋼尺,長臂一展,將我摟在懷裏,將我雙手死死扣住。
低頭看著我,任由雙目血水低落在我臉上。
哀怨的苦笑道:“你讓我死,那就死吧。我就讓這所有人都跟我們一起墜入冥淵!”
他話音一落,突然地動山搖。
所有的血頂黑蛇好像鑽地的蚯蚓一般,拉著被綁著的人,同時沉入地裏。
“放開!”我接連幾道法咒,對著冥淵紮去,卻完全無用,他胳膊如同蛇一般緊箍。
一隻手從懷中摸出婚書:“表已奏,發已結,婚書燒就天地知。行雲,說過的,就算永墜冥淵,你也會陪著我的!”
靈堂快速崩塌,無數蛇須從土裏翻轉出來,隨地遊轉,一旦沾到東西,立馬往土裏拖。
遠處,樹木都在起伏。
此處皆為我身……
這蛇形山,就是一條蛇!
就是冥淵!
還往哪墜!
怪不得蘇秦家的祖訓,不得踏足蛇形山!
我看著不遠處,蒼翠樹木如蛇般緩緩拱起,心中一悲涼……
似乎曾經見過這樣的場景,腦中突然有了句歎息:終究難逃!
也就在這時,鎖骨突然一涼,粗礫的蛇鱗順著我右臂一轉。
冥淵突然痛呼一聲,箍著我的胳膊猛的一鬆。
昂首沉喝:“辰化雨!”
“不可能,你怎麽舍得她,你不會舍得她的!”
我耳中卻傳來辰化雨的聲音:“骨釵。”
心靈神至,我一把扯下發間的骨釵,對著冥淵脖子再次紮去。
那骨釵不知道是用什麽骨頭做的,觸手生溫。
可紮到冥淵脖子上,卻並不如我想的鋒利,用盡全力,也沒有紮穿冥淵的脖子,不過是堪堪順著那鋼尺紮出的痕跡,插入他脖項皮內罷了。
可就在骨釵插入時,冥淵好像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居然轉手握著釵頂,雙目發愣的看著我,嘴裏喃喃的說著什麽。
也就在同時,一根柳條從遠處飄來,一把纏著我,往外一甩:“走!”
可就在我被柳條拉著後退時,冥淵突然一把將骨釵抽了出來,仰天狂笑:“辰化雨,你又想搶走她!”
也就在同時,我那頭被他以血催生的黑發,猛的倒拉著我,往冥淵身上而纏去。
一經沾身,就和冥淵長到了一起。
頭發拉扯,我瞬間頭裂欲裂,本能的痛呼了一聲。
原本神誌癲狂的冥淵,瞬間清醒:“行雲!”
地底一條血頂黑蛇猛的竄了出來,呲牙低吼,咬斷纏在我腰間的柳條。
而藏於鎖骨間的辰化雨,直接化身出來,十指間電光火石,輕輕一揮。
隻聽到“滋”的一聲響,焦臭味,夾著什麽嘶吼聲傳來。
柳條斷,黑發焦,我整個人落在辰化雨懷中。
他將我往後推了推,在我掌心輕輕一點,示意我先逃。
可我不知道為什麽,頭痛欲裂,黑發斷處,血水直流。
好像頭發,也有了血肉一樣。
冥淵看著落地如蛇般湧動的黑發,眼帶痛色:“行雲,你不該吸食月華的,這是蛇族的修行法門,你……”
辰化雨這才反應過來,忙扭頭看了我一眼。
指尖輕卷流著血水的發稍,雙眼跳動,轉眼看向冥淵:“你把本命精血喂她了?冥淵,你瘋了,這隻會害死她。”
“當初你和她聯手將我鎮在這裏時,她許諾過我,生生世世永遠陪著我!”
“是你!知道滅蛇後,你無處可藏,你強行將她帶走,讓她轉世,好讓你得活!現在……”冥淵將那骨釵拔出來。
轉手往腦後一插,短發肉眼可見的生長,順著骨釵在他腦後盤了個發髻。
腳下泥土變得鬆軟,無數細白透明的蛇須從土裏鑽出,衝天而起,宛如結網般將我和辰化雨困住。
“他命門在哪?”我強咬著牙,扯著辰化雨道:“我……”
可一開口,就感覺有什麽冰冷的東西,被彈入嘴中,跟著竄入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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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得不行的腦袋,瞬間就不疼了。
正詫異的看下辰化雨,卻感覺腳下一緊,一條樹根從猛的從地底鑽出,將我拉住,徑直拉入土裏。
我詫異的看向辰化雨。
他卻朝我笑了笑:“走吧!”
“行雲!”冥淵沉喝一聲,直接朝我跑了過來,那些從地裏湧出的“蛇須”全部倒轉,朝我卷來。
辰化雨臉上的笑意凝結,猛的一抬手,風起雲湧。
一團烏雲瞬間將圓月擋住,無數閃電直抽而下,將那些“蛇須”驅散,我雙腿瞬間被拉埋到了土裏。
“辰化雨,你該死!”冥淵沉喝一聲,身上湧出無數蛇須,雙手化成兩條極粗的根,對著我直撲而來。
辰化雨猛的昂首發出陣陣龍吟般的嘯聲。
在電閃雷鳴間,猙獰的黑鱗破體而出,刹那間就化成一條巨大的黑蛇。
隻是頭頂並沒有鮮紅的血點,而是一個極大的窟窿。
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連身上的蛇鱗,都不完整,四處有脫落的,更有鱗皮皆無,傷口猙獰的地方。
這——根本就不像那些血頂黑蛇般,蛇身油光水滑,鱗片細密。
好像是剛經曆了凶狠的廝殺,留下的殘軀!
就在我剛看到黑蛇纏住冥淵雙臂化成的粗根時,蛇尾猛的一掃而來,將我壓下土中:“別看!”
我隻感覺眼前一黑,耳中盡是冥淵的狂笑聲:“辰化雨,你傷成這樣,還撐著不死,就是想見我和行雲大婚嗎?”
“你怎麽還不死!”
回答他的,卻是龍吟雷鳴。
跟著就是泥土從四麵八方壓來,旁邊不時有粗壯的蛇身來扯我:“施行雲,施行雲……”
就在我身上纏著的蛇身越來時,腰間纏著的樹根沉且迅速,猛的將我拉了出來。
我重喘著氣,卻發現自己躺在了柳爹那殘留的半截樹樁旁邊。
十幾個身穿苗服的女子,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圈,對著柳條巫舞吟唱。
在我身邊,還有昏迷不醒的奶奶、黃老道、劉豔、侯浩軒……
但不見顧容卿和那些顧家人。
“施行雲,你感覺怎麽樣!”蘇秦忙跑了過來,將我拉起。
我有些疑惑,四處看了看,這好像不是蛇形山?
可既然不是蛇形山,柳爹這半截殘樁怎麽在這裏?
正疑惑著,就聽到旁邊一個清冽的女聲道:“既然她出來了,就按蛇君計劃的。放合窳,入山!”
隨著就是笛聲起,嬰兒啼哭聲四起。
旁邊黑布被拉開,一座座鐵籠打開。
一隻隻身如野豬,卻長著人麵,拖著鮮紅尾巴的東西,一經出籠,對著遠處地動山搖,電閃雷鳴的蛇形山狂奔而去。
而那吹笛的女子,赫然與顧容聲長得一模一樣。
持笛的腕間,還纏著一根翠綠的柳條,與我身邊半截殘樁上的柳枝,遙遙相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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