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辰那個猶猶豫豫的“你”，不是被我吼後，想回懟，而是答案。
    可又怕我知道不好，所以有些猶豫。
    以至於蘇秦誤會，這才又是安慰，又是接連的問話。
    蘇秦的反應，讓劉宇辰知道，給生者過死忌，在蘇秦這種以白事為生的人眼中，也是不對的，這才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會我停車逼問，劉宇辰這才正了正神：“是。”
    跟著忙又解釋道：“我小時候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沒問過。隻記得每年說是給你過生日，擺四個插筷子的飯。”
    “我爸會叫爺爺奶奶吃飯了，姑姑叫玄典，再叫你。”
    “還會給你燒紙，給你敬香。當時挺好奇，以為在遠方過生日，就是這樣在飯上插敬香，就像蛋糕上插蠟燭一樣。”
    “後來大點了，看電視，知道這是給死者敬飯的，也問過我爸。他說這算積陰財，是給活人祈福的一種。”
    “現在想想……也不太對。”劉宇辰臉色有些迷茫，看著我道：“你出生那天好像情況很不好，可能是姑姑生你的時候，怕你夭折，許了些什麽，才會每年驚蟄了給你過死忌。”
    他以前不信這些，鬼神無忌。
    加上我在他眼裏就是個騙子，沒什麽好感，所以我過生日算死忌，說不定他還在心底暗爽。
    現在劉家的事情，和我綁在了一起，也開始感覺到了危機，這才肯說出來。
    我握著方向盤，沉吸了幾口氣，怎麽也想不通劉豔這麽多年，搞的什麽鬼。
    現在看來，侯三是她給自己留的一步暗棋。
    至於具體事項，得等舅舅醒過來，再問他了。
    蘇秦這會也回過味來了，瞥了我兩次，確定我神色沒變後。
    這才沉聲道：“你提過顧容卿和你八字相同，但她蛇葬時，牌位上，隻有生辰，沒有死忌。”
    “如果你每年過生日，都是死忌，那她和你……”
    後麵的話，蘇秦都沒敢再說。
    “一生一死！”我接過話，苦笑道：“怪不得奶奶一直認錯她。”
    一主生，一主死。
    就證明我和顧容卿之間，怕是還有著其他的我們都沒有想到的聯係。
    可現在劉豔和顧三嬸都蛇葬了，懷上我們的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玄典知道。
    別說沒人敢問他，就算他說了，我們也不敢信。
    剩下的就隻有我舅舅，以及辰化雨。
    我今天剛和辰化雨明爭暗鬥了兩次，不好再搞事情。
    而且現顧容卿的情況有些不對，隻能暫時摁下。
    扭頭看了劉宇辰一眼，朝蘇秦道：“你幫我帶著他，千萬別落眼。”
    現在這情況，就怕一落眼，人就出事了。
    “省得。”蘇秦伸出那根獨臂，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你弟，就是我弟，我就算蹲坑，都帶著他，行吧！”
    從那錄音中，可以聽出，如果我和侯浩軒出事，那麽劉宇辰也跑不了。
    所以舅舅在知道，玄典醒後，才這麽著急逼劉豔殺了他。
    可惜，舅舅並不知道玄典的實力。
    劉宇辰在接連幾樁事後，也知道自己不安全了。
    忙朝蘇秦點頭道謝：“謝謝秦哥。”
    蘇秦嗬笑了一聲。
    我這才定了定神，將車重新開上道。
    這一路上，大家各有所思，沒人說話。
    到聞謙他們單位時，已經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副武裝的崗哨。
    我開的這部車是顧容音的，一到關卡，直接就放行了。
    等進去，到了院子裏，那棵釘過顧善蓮的樹外圍，已經用帳篷布給圍起來了，裏麵什麽情況都看不到。
    019急急的迎了過來：“施組長、蘇組長，你們回來了，情況你們先看，我再跟你們匯報。”
    跟著直接帶我進了那帳篷裏麵。
    情況比丁婆婆更麻煩，因為蘇老爺子沒有挖樹，就雙手抱著那棵大樹。
    和丁婆婆一樣，沒有穿就衣服，就這麽赤身裸體的抱著樹幹，嘴裏不停的喃喃自語。
    嚴重的地方就在於，他的手腳關節處，能明顯看到長出了根莖。
    就像挖出來的筍一樣，能看到紅白的“根”一叢叢的從關節處長出來，再紮進那樹幹裏麵。
    他半邊臉，貼在樹幹上，耳後也能看到發出來的嫩根須，隻是還沒有紮進去，懸空半飄在樹幹邊，又有點像榕樹根。
    這情況，比我們想過的所有情況都差。
    我更甚至想過，如果老爺子全身骨頭都和丁婆婆一樣斷了，要不要怎麽將骨頭固定，再把人從樹洞中抱出來。
    現在，這樣長出“根筋”，看起來直接割斷就行了。
    可如果與身體裏的筋連在一起，一旦斷筋，全身皆廢。
    更何況，還有耳後長了出來，如若斷筋，就怕傷了腦袋。
    “老爺子？”蘇秦聲音發顫，輕喚了一聲。
    老爺子半露著的嘴，低喃的說著什麽。
    可因為壓住了半張臉，含糊不清，嘴也沒有張開，就舌頭和喉嚨“咕咕”的，像說話，又像是含著痰，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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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秦有些發急，伸手想去拉他。
    伸到一半，又生生忍住，一掌拍到樹幹上。
    “不能拍！”019連忙阻止。
    “啊！”老爺子突然痛得尖叫一聲。
    蘇秦重重拍在手幹上的手，頓時都僵了，連收都不敢收。
    我正打量著那些根須，想著不能割斷，能不能從樹裏挖出來，將人移走，後續再慢慢想辦法。
    這會看情況，根須紮進去後，與樹融合在一起，老爺子能感知到樹的痛意。
    我抽出來，準備挑“根須”有沒有完全紮進去的鋼尺，也連忙收了起來，轉眼看著019。
    他有點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我們最先試過轉移的辦法，所以知道這是共感了。”
    連這麽專業的名詞，都出來了，可見已經問過專業的人了。
    “監控。”019被我們看得有點緊張，連忙將平板遞了過來。
    整個單位都是無死角的，還有天眼。
    從時間上看，老爺子是在幫我們要了那個養生視頻後，回來這邊，似乎打算休息一下。
    握著旱煙杆，繞著院子轉圈圈，看著這些樹，似乎在想什麽。
    繞著繞著，先是將煙杆放了，然後一件件的開始脫衣服。
    他脫的動作，十分舒緩，沒有半點急躁。
    邊脫，還邊看那棵大樹，好像若有所思。
    “當時我們已經提過丁婆婆的事情了，組員們都以為老爺子是有了什麽想法，想試探一下，還好奇的都往外張望。”019說到這個，臉色都有點紅。
    跟著道：“他們見老爺子褲衩都脫了，還感慨，老爺子做事認真，為了體驗一把當樹的感覺，能大白天的把自己脫這麽幹淨……”
    “一直到老爺子抱著樹，半個多小時沒動靜的時候，有人感覺不對，有人還感覺老爺子這是有研究精神。”
    “我們也不敢打擾，畢竟這靈異玄學，微妙得很，萬一壞了老爺子的事，他後麵不好意思再脫了呢。”
    019臉上露出一種有苦難言的痛苦：“直你們再次打電話過來，說讓老爺子去救人，才有組員壯著膽子來看一眼，這才發現老爺子生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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