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問一句阿夭其他代號，辰化雨落寞個什麽勁。
    但蛇君也算講信用，說不會再瞞著我。
    就不瞞，最多就是不給真實信息，給他想給的信息。
    辰化雨似乎有些受傷，幽幽地道：“當初女媧造人，最先是仿造自己所造的。可蛇尾精細，太過麻煩，而且不好站立，後麵才化尾為腿，造了人。”
    所以造人，還是女媧娘娘，認為捏自己太麻煩，隨便捏兩條腿湊合的咯？
    “造人之後，女媧娘娘又造出了其他各族，大地一片興旺。”辰化雨低垂著的頭，慢慢昂起。
    看著蔥鬱的樹冠，似乎回想起了什麽。
    好像，他見過那種景象一樣。
    我不由的有了些吐槽的意思，但現在有求於蛇，也不好太過份，隻得讓他先說。
    “可女媧娘娘造了萬族之後，它們又不知繁衍之法。就算那會得天地精氣，壽數無限，還是會有些意外死亡。”
    “媧祖造萬族，自是承擔撫育萬族之責，總不能每一族意外死亡快滅絕時，再捏一批補上，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自己能繁衍。”
    “於是就讓第一批造出來的人族，也就是……”他有些不甘的伸手點了點阿夭。
    幽幽地道：“與媧祖一模一樣的人族聖女們，教化萬族陰陽和合之道，繁衍生息，壯大種族。”
    “陰陽和合，在上古之時，自有法度，也算是至聖之術。上古人族，休養有度，這方麵從不放眾。可到了人類……”
    辰化雨有些無奈，苦笑了一聲：“陰陽和合不是為了繁衍生息，不講時節法度，隻是為了放縱自身。”
    阿夭這會趴在樹上，低笑了兩聲：“蛇君這會肯為我們巫妖族幾句好話了，我還以為蛇君判了玄蛇一族，棄了蛇身，用了人形，連我們巫妖族都不認了呢。”
    她這會開心了，身體複又一晃，朝我妖嬈地道：“人類縱欲宣淫，卻將一度罪過放在我們一族身上，對我族先汙名、再斬殺，最後更甚至抹除我們的存在。”
    “可有些東西，是天生就有的。從人類被媧祖親手捏出來，到我們教化人類繁衍，這是最先就傳承下來的。”
    “以至於現在人動了情欲，依舊會夢到蛇。不管是哪裏的人，蛇都是欲望的相征。”
    阿夭慢慢昂首到我麵前，朝我低笑：“你現在知道，我並不是不好的了吧？”
    可她在演出車搞的那一出……
    我都羞於開口問。
    不過她這一解釋，她們整個種族都拉到了最先創世的高度，對她做什麽，好像就是對整個人類的起源不敬。
    我隻得瞥了一眼那兩個落花洞女，以眼神瞥了瞥辰化雨。
    無聲的詢問她們，蛇君有沒有說錯。
    其中年長的那個，輕輕頷首，依舊恭敬的匍匐在阿夭垂落的樹枝下。
    我隻得盡量不去想演出車前的一場。
    努力心平氣和的朝阿夭道：“那你現在怎麽辦？”
    她們能和萬物相通，這個通，原來還可以這樣的。
    怪不得她男女皆宜。
    細看的話，如果不是那兩個托的男女舞者，說什麽“蛇母”。
    加上劉宇辰說她和舅舅纏在一塊，那張臉，確實宜男宜女，雌雄莫辯。
    “我現在怎麽了？”阿夭愜意的趴在樹枝上，垂吊著雙臂：“自成人類給我安了個陰煞淫蛇的名頭後，我就以人類精氣為食，很久沒有和其他種族，互通交感了。”
    “還是大樹舒服啊，寧靜自然，感風知地……哎！可惜了！”
    阿夭輕歎了口氣，那些從她蛇鱗紮出去的根須，猛的繃緊。
    跟著就隻聽到“咯”的一聲響。
    隻見無數碎木屑從阿夭飄渺的蛇尾中灑落下來，跟著就是紛散的枯黃落葉。
    一棵大樹，就在阿夭一聲輕歎間，化成齏粉。
    阿夭身形懸於半空，仰頭看著枯葉貫穿她整個身體。
    蛇尾微擺：“剛才那個蚩尤一族的後裔是想提醒你，有問題的不是人，而是樹。”
    “這裏的一樣，你喚我過去種活了半人半樹的那個也一樣，連後麵那座山裏融合了蛇的樹，也一樣。”
    她說著，低頭看了我一眼：“希望你下次喚我，就不是為了這種事了，而是讓我幫你，解決你最焦心的事情。”
    就在她說話時，耳下那朵桃花烙印微微發熱。
    “本君說過，你別打她的主意。”辰化雨直接晃身，擋在我身前：“她不會變成你這樣的。”
    “我這樣不好嗎？”阿夭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
    咯咯的笑：“辰化雨，你別忘了，行雲這個名字是怎麽來的。”
    “有玄典在，你護得住她？”阿夭語氣帶著從所未有的尖銳和嘲諷。
    厲聲喝道：“天下大同，萬物歸一，玄典以身入局，祭祀自己的子嗣，從未何傷及其他種族，有何不可？”
    “在我看來，他比你辰化雨這種臨陣判族而逃，放棄自己心愛之人，更甚至與情敵聯手，背叛盟友的叛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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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叫你一聲蛇君，都是我對你的嘲諷，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阿夭臉上全是濃濃的冷意，任由辰化雨對她橫眉冷對。
    直接拉長身子，從上俯視我：“你打定主意，喚我三聲就行。他護不住你，我護得住。”
    “天下大同，萬物歸一，將是萬千種族，共存的方式，要不然……”阿夭臉上露出悲憫。
    幽幽地道：“這天下，終究要再度歸於寂靜。到那時，也不會再有媧祖造人補天，一片死寂，虛無……”
    阿夭的共感能力超強，隨著她說，我腦中飛快的閃過蘇老爺子發過來的養生課裏，那些橫流的汙水，堆積成山的垃圾，隨意砍伐的樹木，以及戰爭上堆積如山的屍體……
    最後，一朵朵蘑菇雲升起，一切歸於寂靜。
    阿夭半偏著頭，靜靜打量了我一眼。
    然後微微後退，看向辰化雨：“蛇君這次挺好，給了她知道真相，和選擇的權利，沒有像上次那樣，再度幹預她的成長，以及她的選擇。”
    上次？
    在阿夭挪開眼時，我剛那世界毀滅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她又給我丟了一個大炸彈！
    不由的轉眼看向辰化雨，腦中盡是不停的回問：上次，上次是哪次，是不是還有上上次……
    那有多少個行雲？
    施行雲，劉行雲，蘇行雲，顧行雲……
    我有點喘不過氣來，阿夭卻一轉身，蛇尾流轉，施施然的消失了。
    兩名落花洞女恭敬的匍匐在地上，用苗語祝禱著什麽。
    辰化雨這才輕伸手來拉我：“我並沒有騙你的……”
    可我又有什麽立場，來要求他，不騙我？
    一直是我，靠著蛇君保命。
    他對我，能做到現在這樣，連阿夭都認為是比上次好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掩飾好自己的情緒。
    吸了口氣，看向辰化雨：“我這次能確定，是舅舅用羊頭蛇擺，召喚出了阿夭。”
    “劉豔也是借著阿夭，和顧善蓮做了交易，就是阿夭在幫著顧善蓮做後麵的事情。”
    “她依舊在支持，天下大同，萬物歸一。”
    可我一說完，辰化雨雙眼大睜，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跟著嘴角輕輕勾起，滿臉自嘲的苦笑：“原來，你在意的，隻有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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