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到那個臥床小半年的孕婦時，幾乎就能確定，她就是阿夭在這裏守著的人了。
    這間病房是單獨隔出來的，在樓梯的另一側，與其他病房，還隔著個雜物間，和住院部的護士台。
    加上刻意掩蓋，所以其他病房倒沒有聞到這種子長期臥床生出褥瘡的腥味。
    說是病房，其實也可能是雜物間改出來的，比一般的病房小很多。
    就放得下一張病床，其他的東西都沒有，連吊瓶的架子都是移動的。
    那個挺著腥紅大肚子的孕婦，在熟睡，基本上看不出她有難受的感覺。
    她很胖，甚至可以說是很肥，那種皮脫肉墜的肥。
    躺在那病床上，除了肚子隆起外，胳膊、腿，更甚至臉上的肉，都是往下垂落著的，幾乎占滿了整張病床。
    脖子脫垂的肉，層層疊疊的，能明顯看到中間有著沃出來的腥紅。
    說是一個人，還不如說是一灘人。
    我站在病房外，想著進去看一眼床頭卡，查到身份後，讓聞謙他們做一個背調。
    就聽到護士站那邊有人吆喝：“你做什麽？”
    跟著急急的跑過來，將四號病房的門給關上，還嘀咕道：“明明上鎖了的，怎麽開了。”
    就在她將門關上時，門縫裏宛如青煙般的鱗片湧動。
    阿夭一轉身，落在門後邊，隔著細細的門縫朝我揮手輕笑。
    “你是來探病，還是？”那護士將門鎖住，扭頭看著我道：“這個病人是個特殊情況，家屬要求的，請你出去，不要傳播不實的謠言。”
    從阿夭出現，我就知道曹操來這裏拿食材，到蘇秦正好看到她，再到那兩個聊天的婆婆，以及這上了鎖，卻自己開了的門，都是她安排的。
    重點，就是為了讓我看到那個孕婦。
    我連話都不想多想，直接一條應聲蠱，放在這護士身上，開始問話。
    沒一會，就問出了這個孕婦的資料。
    畢竟在這裏住了小半年了，有點什麽細枝末節，也都問出來了。
    她身份證上的年紀是49歲，可據那護士說，身份證好像是假的。
    她們這裏不用身份證辦住院，隻要稍微登記一下，也不聯網查，所以具體是多少歲，她也不知道。
    身份證是叫李小花，人看上去有點癡傻。
    前麵至少生過七八次了，還有過三次剖腹產，以及至少四次流產。
    最後一次流產，應該是清宮沒清好，所以這次懷上三胞胎後，懷孕一個多月，就有了先兆性流產，見紅了才送來的。
    那會體重就一百六十多，這種高齡，癡傻，還伴著三高的產婦，醫生的建議都是不要保了，直接流掉。
    畢竟前麵生過這麽多個了，沒必要為了這三胞胎，搭上命。
    可她婆婆不同意，說這三胞胎，一定要保住。
    還在診所鬧了一大通，說如果孩子沒了，就讓醫生賠。
    既然鬧成這樣，這種小診所本就沒有太大的醫德可言，就讓她臥床養胎，各種保胎藥什麽的，能打就打，隻要拖到足月，就剖出來。
    護士懷疑那婆婆不是她所謂的婆婆，就是養著這李小花，用她生下的孩子牟利。
    住院的小半年裏，也沒見過她老公，就是那個七十多歲的李婆婆照顧她。
    身子倒是擦，可李小花太胖了，李婆婆也翻不動，也就是護士提起後，象征性的擦擦。
    根本沒有什麽按摩活血這些，背上已經生了褥瘡。
    不過李小花也不知道痛，也不喊，隻知道吃吃睡睡。
    李婆婆好像在哪個酒店上班，一天三餐，都是酒店打包的那種剩菜剩飯，大碗大碗的喂李小花。
    現在這樣子，也不好稱體重，但看情形，至少兩百斤往上了。
    她有時醒了，也癡癡傻傻的。
    李婆婆給她洗腦，要好好生下寶寶，她也隻知道嚷嚷著：“寶寶，寶寶，我的好寶寶。”
    我問完後，暗算了一下時間。
    現在應該七個多月，快八個月了，三胞胎按理不可能足月，肯定要早產。
    從時間上算，以及李小花那飽脹得快要裂開，能看到皮下腥紅血肉的肚子來看，也就是最近幾天了。
    正好阿夭又引我過來，看來曹操的事情，隻是個引子。
    阿夭真正的目的，是讓我見到李小花。
    我正想多問出點消息，蘇秦和劉宇辰就被前台護士帶著上來了。
    他一看那護士的樣子，就知道我用了應聲蠱，雙眼嚇得直跳。
    一把扯著我，到一邊：“這種蠱你也用，萬一不好，會鬧出人命了。”
    任何強行掌控意識的東西，都是作用在腦部的。
    蠱蟲也是，藥品也是。
    藥品劑量沒控製好，會造成不可逆轉的腦損傷。
    應聲蠱一個沒作用好，或是中蠱者意識清醒過來後，進行反抗，蠱蟲會直接吃掉腦漿，意圖重新掌控。
    而且養應聲蠱，也得用腦漿養，養出一條不容易。
    這也是為什麽，我前麵一直沒舍得用的原因。
    我收回應聲蠱，朝蘇秦打了個眼色，讓他別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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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就跟那前台護士道：“我想找阿夭，你給她打個電話，我在你們會客廳等她。”
    聽我這麽直接了斷的說要見阿夭，蘇秦連忙朝我擠眉弄眼。
    那前台護士還好奇的看著我：“誰是阿夭？是我們這的病人嗎？我們有保密協議的，不是你說要見就見的啊？”
    “你給她打電話，她會見我的，而且來得很快。”我讓蘇秦跟前台護士講，阿夭在這裏用的名字。
    直接拉著劉宇辰，往一樓的會客廳去了。
    說是會客廳，其實就是個小小的隔間，配置不高，隔音倒是做得很好。
    估計在這裏談的事情不少，包括曹操買食材的事情。
    阿夭就在這診所裏，我就不信她露了麵，不來跟我談。
    果然沒一會，她就來了。
    她那兩條腿，是纖細修長的蛇尾化的，這會穿著職業裝，也顯得筆直修長。
    見到我，直接將門關了，朝我輕笑道：“見到李小花了？”
    我瞥著她：“你想和我交易？”
    她如果不直接在曹操燒紙時露麵，我都不會猜到是她在搞事情，更不會猜到她和顧氏的交易。
    既然她一步步引導我知道這些，又讓我看到了李小花，肯定是想直接和我交易的。
    “是啊。”沒了外人，阿夭又趴條沒骨頭的蛇一樣，軟軟的趴在桌子上。
    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在桌上扭來扭去的：“和顧陰生交易，就是想讓你知道，顧家人靠不住。”
    “讓顧善蓮買十萬條蛇，引活泥誘樹，讓它們吞下活蛇，意圖化成樹妖，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們這一族強大到可以改變物種，也順帶打壓一下辰化雨。”
    “別以為他叛族後，還背著個蛇君之名，我就拿他沒辦法了。”
    “連對你奶奶和姓蘇的那死老頭下手，也不過是讓你知道，我想殺人也好，讓人變成樹也罷，不過是順嘴幾句低語的事。”
    “連你那個老師的事，我也是想告訴你。人是由媧祖所捏造，我不想違抗她的法旨，改
    人命數，可我能引導人，自己逆天改命。”
    她說著，很是得意的瞥著我：“所以，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想不想變成我這樣的？”
    所以，她搞了這麽多事，就是為了拉我入夥？
    我總感覺阿夭的目的，不如顧善蓮單純。
    為了拉我入夥，就搞出這麽多事？
    那就更不能入夥了！
    當下直接了斷的道：“李小花的事情，你想怎麽辦？”
    總不能就光讓我知道，有這麽一個存在吧？
    “你想救她嗎？”阿夭脖子一拉，好好的天鵝頸，立馬變成了蛇頸，有點嚇人。
    她還腦袋在桌麵上一翻，打了個轉：“我守了她快半年了，現在也快瓜熟蒂落。我和你打一個賭，如何？”
    “賭什麽？”我不解的看著阿夭，心頭開始發虛。
    她費盡心思布的局，自然不會這麽簡單。
    “賭你能不能救李小花，她可比阿蓮命苦多了。”阿夭咂舌。
    可李小花那樣的，連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阿夭見我不接腔，脖子一昂，湊到我麵前：“你們還隻找到一半的蛇吧？顧善蓮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收到的其他蛇，你們還沒找到。”
    “你如果救了李小花，我就告訴你其他的蛇在哪，要不然就算辰化雨現在醒過來，他也壓不住我那些想衝出地底封印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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