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曹操說了長篇大論，一時感覺有點好笑。
    人的僥幸，以及最後那點隔著肚皮搞的小心思，他自己就這麽掰開了。
    這種坦誠，別說我，連前麵的019都不時抬頭，從後視鏡看他。
    我隻是用被酸麻的舌尖，卷著糖：“在上前車，我整個人都還是那種懵的。可我現在，也感覺有點小慶幸。”
    扭頭看向曹操：“慶幸聞謙帶了你過來，而不是那個李婆婆！”
    上麵派聞謙來，是對的。
    他有個自己說被寵壞了的寶貝女兒，所以他知道怎麽拿捏我。
    曹操難得有時間，和我說這麽多話。
    可他卻讓我知道，大部分人終究還是有些人性的！
    靠著車窗，看著外麵川流不息的車輛，以及路邊形形色色的人。
    我突然感覺人間，也不是這麽不美好吧。
    畢竟會有小夫妻抱著孩子，指著街邊賣氣球的選一個孩子最喜歡的。
    會有還不是情侶的小年輕，邊走邊慢慢靠近，男生會試探性的在側身避讓時，手碰一個女生的手……
    我發麻的舌尖，又一點點感覺到那顆水果糖的酸意。
    就這樣看著外麵的人流，從繁華的街道，再轉到全是水果快餐店，以及藥店的醫院門口。
    等到了住院部樓下，019直接扭頭看向曹操：“曹老師，您先上去，我和施組長匯報一下工作。”
    曹操詫異的瞥了我一眼，居然還能朝我豎個大拇指。
    可見，能活下去，對人的激勵有多大。
    等他進了大樓後，我抬眼看向019：“看你這樣子，是好消息？”
    “也不算吧。”019握著方向盤，扭頭看著我道：“丁婆婆不是死了嗎，我們不好參與，就讓老廠長打了電話，說是在家死了幾天，才發現，屍體都臭了，廠裏安排火化了。”
    這是幫我掩飾，一骨釵紮死丁婆婆的真相嗎。
    “她三個兒子都帶著小輩們，回來了，喪事是在蘇家的火葬場辦的，還算中規中矩。”
    “紗廠那套房子，也由老大作主，轉給老三了，說這是欠他的。”
    “這些我們都沒有參與，就是他們自己處理的，老廠長轉告我的。”
    我聽著，似乎丁婆婆這一死，過往的那些事情，都沒了。
    又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果然，還是蓋棺定論、人死為大的老路子。
    或許顧容聲說得對，顧陰生在暗處謀劃，多方遊走，穩定局麵，才是最好的。
    019和我說這些，估計也是知道阿夭對我的人性測試，讓我不要這麽失望吧。
    握著車把手：“還有呢？”
    “那個養生會所，突然就關門了，很多人存了貨，在鬧事，老板死了。”019看著我，輕聲道：“我們的人假裝警察，對所有會員進行了登記，方便掌控，資料已經整理好了。”
    他從副駕駛抽了部手機給我：“都在這裏麵，上麵有我們專用的軟件，能共享的資料都在上麵。”
    “給你發的工作證上，有你的工號，那就是密碼。你手機上能看到的，都是能用你工號打開的。”
    我接過手機，一般的軟件都有，正中卻是那個單位的標記。
    點開看了一眼：“那棋牌室呢？”
    “屍檢報告都在了，對死者周邊也進行了排查，病源傳染比較大。至於那導管放血……”
    019扭頭看了我一眼：“據剛才得到的信息來看，可能是阿夭。”
    阿夭在小診所上班，加上她本身所具有的迷惑性。
    讓那些人死得那麽古怪，卻又沒有感覺不到疼痛，發出慘叫，引起旁邊商戶的注意，極有可能是她。
    可我並不認為，阿夭有這樣的耐心。
    尤其是那種剜肉做麻將的事情，不像是阿夭這種能趴著，就不會站著的懶散性子做出來的。
    可她又確實在那小診所裏上了半年班，那些醫療器材，和手段，她確實也有。
    至於進一步的調查，工作量太大，也沒有這麽快。
    我拿著手機，朝019道了謝，直接就上樓了。
    奶奶還是沒有醒，不過因為打了點滴，整個狀態看上去好一些了，至少臉和身上的皮膚，看起來不這麽幹巴了。
    我剛坐下來，喝口水，顧容聲就跟著回來了。
    直接了斷的開口道：“曹老師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我看了一眼時間，直接道：“就在腫瘤科旁邊的樓道布陣，燒替身送就可以了。”
    說著，從背包裏拿出紮紙人用的東西。
    邊紮著紙人，邊朝顧容聲道：“顧洞主還好吧？”
    顧容聲原本坐在一邊，捏著紙，跟著我學紮紙人。
    聽到這裏，手上一重，直接把紙戳了個洞。
    有點不好意思的放下：“她還好，醒過來了，但好像重病一場，虛弱得不行，連站都站不起來，喝水都得喂。”
    “落花洞女們，把她養在那棵老柳下麵，汲取點靈氣，希望能盡快好。”
    他說著，又拿了張紙，狀似無意般的道：“蛇君呢？他在你鎖骨上，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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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頭看了一眼高高的衣領：“還沒醒。”
    那些活泥到底有多厲害啊。
    上次辰化雨和冥淵在蛇形山，搞出這麽大動靜，整座山都好像被雷給炸沒了，他也沒睡這麽久。
    那些活泥最麻煩的，就是可以鑽進體內。
    我如果不是有那枚蛇丹，估計就是不在毛孔裏發芽這麽簡單了。
    或許，我也該和曹操一樣慶幸，自己還算有點剩餘價值，多方勢力都會留著我的小命，讓我有時間去感慨。
    將手裏紮好紙人，放在一邊。
    瞥了一眼顧容聲又捏皺的紙，憑著多年被奶奶教導的本能，想伸手接過來，教他怎麽折。
    可一轉眼，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又縮了回來。
    他忙得很，不可能這麽有閑心來跟我折紙人。
    坐在這裏，隻不過是想……
    在心底歎了口氣，不再理會顧容聲，自顧的折著紙人。
    等五個替身折好後，我紮破指尖，調和墨水，在紙人背上，寫下了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顧容聲看著一個放幹的紙人：“這是做什麽？這種不就是燒你嗎？”
    “是啊！”我依舊低頭寫著，輕聲道：“食葬，會讓嬰靈超脫。但燒了替身，就是將它們沒開始的生命，轉借給師母，對它們轉世肯定是不好的。”
    顧容聲瞬間就緊張了起來：“所以你這是要超度嬰靈，卻又將自己的命借給你師母？”
    我點了點頭，看著顧容聲道：“我想試一下，我到底多能活！”
    同時也試一下，劉豔每年驚蟄給我做的死忌，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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