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殺戮證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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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知道陰娘是怎麽當著辰化雨的麵,用一碗湯,將我送到了這裏。
但既然知道是來找孟婆的,又見到這麽個亭子,又問我是不是要忘記。
這個擂茶的不是孟婆,就怪了。
我打小就在白事場上混,見慣了人情事故,性子說得上冷漠無情。
可也不是周若雲那種,說能放下,就放下的。
我想凡事有個定論,事事有個結果。
而不是白事場上那種,皮扯來扯去,最終也不過是明麵上蓋棺定論,暗地裏各自誹謗。
所以個人的忘記,根本改變不了事實。
孟婆好像沒聽到,依舊“咚咚”的擂著她的茶。
我複又強調了一句:“蛇君說,你有一種孟婆湯,叫歲盅,可以讓魂魄忘卻有數幾年的記憶,重活一次。”
“一歲一盅,歲歲年年。那你呢?有想過忘記,或是記起嗎?”孟婆手裏的擂缽重重搗了一下。
目光掃過我鎖骨,又看著那桃花烙印,最後落在我丹田處。
長吸了一口氣道:“還要輪回多少次,看盡人生多少苦楚,經曆多少試探,他們才肯放過你。”
“雲行雨施,天下平也。可積雲成雨,為的是澤被萬物,不是為了一統萬物。”
孟婆將擂好的茶葉,混著的一些香料和芝麻之類的,倒在一個木杯裏。
勺了一勺熬得滾燙的開水,衝兌著。
朝我推了過來:“你喝了,我渡你,忘卻所有前塵,和我在這忘川河畔,看茫茫眾生。”
隨著她話音落下,縹緲的水霧散開。
卻見下麵是一條滿是幽綠鬼火,飄著無數鬼魂的河流。
河兩岸有著無數條我剛才走來的棧道,皆通往一個同樣的亭子,每個亭子裏,都有這樣一個孟婆。
隻不過她們麵前的不是擂茶,而是一鍋熱湯。
一個個麵容憔悴,雙眼麻木,喃喃自語的鬼魂,依舊上次,領取那聞名的孟婆湯。
幾口喝掉,原本麻木的雙眼變得清明,憔悴的麵容豁然開朗,宛如看透一切般,步態從容的走過亭子,再次入了嫋嫋水霧之中。
我倒不知道,孟婆不是單指一個人,而是一個職業。
當下失笑道:“如果我來,也要和她們一樣,變成統一的樣子?”
白發蒼蒼,慈祥和藹。
似乎鬼婆在古籍中,也是這麽個樣子。
以至於,這麽值得信賴的模樣,又在鬼片中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可這和萬物歸一,又有什麽區別。
大家都失去了自我,或者說,變成了機器。
“她們都是我。”孟婆沉眼看著我,低聲道:“你來了,就隻是看著就好。”
“你隻要喝了這碗擂茶,無憂無愁,無拘無束,再也不用為你那不知道是真昏迷,還是假昏迷的奶奶焦心。”
“也不用在意辰化雨和行雲,到底是什麽關係,對你是滯有幾分情意。”
“更不用在意什麽蛇形山,玄典、冥淵這些。也不用想為什麽會有人吃人,會將人當成收藏品。”
“也不會一直擔心著,阿夭是不是暗中還有謀劃,還會有多少人死,還會有多少惡心肮髒的事情,送到你麵前。”
她這是知道我經曆的所有事情。
“那我忘記,站在這裏看著,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嗎?”我聽著有點好笑。
“可你不忘記,還不是一直隻是看著?你能改變什麽嗎?”孟婆將擂缽放下。
站起來,看著不遠處的亭子,伸手點了點:“你看那幾個人,都是情殺;那幾個人,都是仇殺。”
“難道他們被殺前,就不知道,這樣做不對嗎?”
“他們知道,隻是他們心存僥幸,以為不會。”
“你也一樣!”
我心存什麽僥幸?
“我勸過你很多次,從來沒有成功過,這次我也知道是一樣無功而返。”孟婆掃了我一眼,將那杯擂茶往我麵前推了推:“這是你給徐素心要的歲盅,你能救她。可其他人呢?”
“能救一個是一個,我也沒什麽救人的心思,就是……和阿夭在賭救她而已,並不是我想救。”我不敢讓自己存在什麽救世主的想法。
努力的想把自己拉出來。
一旦有了救人的想法,就會很痛苦。
“是嗎?可如果死的人,是因為你而死呢?”孟婆看著我,清亮的雙眼中,閃過一
絲絲憐憫。
沉聲道:“你神魂不滅,玄典永存,阿夭永在,辰化雨……”
“你就會被他們一次次想盡辦法,拉出來,重生輪回。”
“不管你姓什麽,你投生多少次,都要經曆這些。一次又一次,萬物歸一,還是物競天擇……”
“為什麽?”我不由的想追問。
可話音剛落,心頭猛的一陣警鈴大作。
跟著就聽到旁邊辰化雨沉喝一聲:“玄典!”
眼前煙波水霧,忘川亡魂,那雙悲憐的眼睛,刹那間都消失了。
入眼,依舊是那碗無色清湯。
碗邊放著的,赫然是孟婆那裝擂茶的木杯。
可我感覺到放在譚詩怡身上的蠱蟲大動,她似乎很不好,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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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化雨一把抓起我,一手端著那個木杯,帶著我一轉身,就到了德貞診所。
就在那休息室的床上,聞謙和幾個醫護人員,死死壓著譚詩怡。
聞謙一手捏著譚詩怡的下巴,一手拿著口塞,往她嘴裏塞。
一邊朝人大喊:“麻醉師加大藥量,加大藥量。”
譚詩怡似乎還沒醒,那些引夢的銀絲,依舊在她腦中飄蕩出來。
可喉嚨卻咯咯作響,舌頭在往裏吞。
玄典終究是出手了!
辰化雨冷喝一聲:“讓開。”
一揮手,一道狂風湧動,將聞謙他們都吹開。
寒氣森森,將譚詩怡全部凍住。
玄典出手,就算是具屍體,都能遊走,根本沒辦法解決。
隻有凍住,從物理上,讓她不能動,才能慢慢想辦法。
眼看著譚詩怡不動了,留在她身上的蠱蟲也沒有了動靜。
想鬆口氣,可瞥著辰化雨手裏端著的木杯,又想到了孟婆的話。
忙朝辰化雨道:“先將她的魂拘出來。”
拘魂,至少也能和周若雲一樣暫時變成紙人。
如果她還想做人,大不了我們再找幫她借屍還魂。
譚詩怡這麽堅強的一個人,不該死在這裏。
可就在我話音一落,譚詩怡那緊閉的雙眼,猛的睜開。
被凍住的臉,咧開嘴,往旁邊勾著笑。
凍硬後又強行撐著的皮膚,瞬間裂開,好像摔開的白皮巧克力冰淇淋。
內裏粉色的血肉清晰可見,可跟著就是一股宛如岩漿的血肉流淌而出。
譚詩怡嘴裏還發出低低的聲音:“你是我的子嗣,阿夭也好,辰化雨也罷,還有那孟婆,都不能搶走你。”
“你是我選中獻祭的,無論如何都逃不掉。”
隨著熔漿流出,譚詩怡的臉瞬間被蒸發了一半……
跟著腦袋消失不見,半邊身子也在灼熱的熔漿中,一點點被灼燒不見。
我幾次想抬腳衝上去,可那件外袍,將我緊緊裹住,不讓我上前一步。
就這樣看著譚詩怡,在這滾滾熔漿間,眨眼消失不見。
連她躺的那張床,都蒸發汽化。
空氣中殘留的熱浪,帶著濃濃的嗆味。
我張嘴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想過會是徐素心死,也想過或是奶奶,或是曹操兩口子……
可我沒想到,會是譚詩怡。
如果……
如果……
沒有如果!
玄典是一條蛇,知道七寸最重要。
也一直暗中觀察我,他知道,殺誰最誅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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