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一通說，我整個人都有點懵。
    他居然還在絮絮叨叨的勸我，當蛇挺好的，我成了蛇神，也不要太上進，要不然容易被雷劈。
    想完也知道自己說得不對，忙又低聲哀求我，不要管他，他現在當蛇挺好的。
    我一時有點想告訴他，在離他不遠的蛇廠裏，一天有幾千上萬條蛇被處理掉。
    他現在還活著，是品種選得好。
    白化巨蟒嗎，稀罕物種。
    一直到眼看白蠟要燃盡了，我這才答應將他永渡蛇族，再教他吞吐月華的修行法門。
    又問了他生辰八字和姓名，以及出生籍貫。
    等將他的魂魄送回蛇身時，我和蘇秦臉上都有些默然。
    這條白化蟒，自然暫時不能再放出去了，就關在這實驗室，而且讓他短期裏暫時不要醒過來。
    我們一回辦公室，顧容聲就打電話過來了，詢問怎麽回事，下一步怎麽辦。
    “他們是自願變成蟒的。”我有些啼笑皆非，將那叫劉偉雄的青年，所說的話轉達了一遍。
    這種情形，是我們怎麽都沒有預想到的。
    顧容聲在那邊也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才道：“那今晚，我們先在陰娘那裏匯合，直接問阿夭什麽意思吧。”
    劉偉雄他們如果都是自願化成蟒的話，那這事幾乎無解。
    因為就算到現在，劉偉雄也沒有感覺這麽當蟒不好。
    更甚至，常總還大力推銷他們，去動物園，也是有專人喂養，躺著不動。
    我和劉廠長道了謝，讓他先幫我穩住常總，那條白化蟒一定要先看好。
    開車帶著蘇秦，去陰娘別墅匯合。
    路上蘇秦還在感慨：“其實他說得沒錯。你是女的，你不關注社會上的大事，你不知道現在別說年輕人、老年人壓力大，學生的壓力也大。”
    “連胎兒都要胎教，一兩歲的要早教，幼兒園得雙語，誰壓力不大！”
    “換我，能和他們一樣，變成一條蛇”
    他說著，還朝我比劃了一下：“當然，前提是像他們這種白化巨蟒、黃金蟒這種稀有物種。”
    “你說多爽，有吃有喝，不用幹活，天天睡覺，活得還長。”
    “說不定，活著活著，就化蛟了。”
    “哎，現在玄典和阿夭在搞事情，辰化雨也是蛇君。蛇族肯定是要崛起，說不定他們就這麽躺贏了！”
    我開著車，聽著他這感慨。
    冷笑道：“你也知道要是稀有物種，如果所有人都變成蛇呢？”
    蘇秦立馬不吭聲了。
    “把劉偉雄的信息，同步給聞謙，讓他順著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其他變成蟒的信息。”我打著方向盤。
    苦笑道：“如果能查到，看能不能讓家屬過來，將他們……”
    “別！”蘇秦忙朝我擺手。
    沉聲道：“施奶奶對你，很好。雖說有點病，可她是連命都舍得給你的，是真的愛你。”
    “如果換成我家老爺子那樣，無論是在我麵前，還是在你麵前，或是外麵任何一個人，他都說我這不好那不好。”
    “不分任何場合，真把我罵得跟孫子一樣，還各種冷暴力。”
    “你見到他，就更想當條蛇了，最好還是他繼續當人的那種！”
    “你別忘了，周若雲她們這些自殺的人，傷她們最傷的，不是外人，而是家人。”
    這點上，我沒有蘇秦的感觸。
    等到陰娘別墅的時候，顧容聲已經到了，連其他人也在。
    包括顧容音和劉宇辰。
    她朝我苦笑了一下：“你那晚是不是和蛇君說了什麽，他心情不太好，就讓我們下山了。”
    不是我說了什麽，是他說了什麽！
    大概這就是實力吧。
    辰化雨不開心，整個山底都不讓人呆。
    玄典不開心，整座山都要翻個身。
    “進去吃飯吧。”顧容聲推開門。
    陰娘嘴裏碎碎念，不過也難得在這麽多人麵前，不用掩飾自己。
    就給我們煮了清湯麵！
    介於她的身份，和可能用到的食材，以及無法拒絕的好手藝。
    她煮麵，我們所有人都站在廚房陪著她。
    她雖然翻著白眼，嫌棄我們不信任她，可也忙出了不少花活。
    白菜和胡蘿卜都雕花的那種！
    我撿著胡蘿卜雕花的邊角料吃，蘇秦就再次把劉偉雄自願化蟒的事情說了。
    “人家說得沒錯啊，現在當人多累啊。”陰娘見我可憐，把雕剩的半截胡蘿卜遞給我。
    嘖舌道：“你看施行雲，放在普通人裏麵，算厲害的吧？”
    “殮屍封竅，會養蠱，能殺蛇，還會招魂引鬼，風水八字也會一些。”
    “可你們看她？一天飯都吃不到嘴裏！”陰娘點了點我，輕笑道：“如果你是條蛇，阿夭這會就帶你走，你就能像阿夭一樣震懾一方。”
    “那就讓常總，把你化成蟒算了，增加一下我方實力！”蘇秦完全沒聽到重點。
    陰娘又嗬嗬的笑，看了一眼顧容聲：“顧總是資本，你們今天從顧氏藥業回來。走的時候，有多少人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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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那個藥廠是三班倒還是兩班來著？”
    “兩班！”顧容聲切著蔥花，聲音微啞：“機器是不能停的，一旦停下，再運行時，要清洗，要調試，代價太高了。”
    “兩班倒，早晚八點統一換班，要通勤，要提前去交接。無論早班還是晚班，都披星戴月，見不到太陽。”阿夭幽幽的聲音傳來。
    她向來不走尋常路，這次直接從廚房天花板的吊頂垂吊下來。
    伸手捏著陰娘雕好花的胡蘿卜，丟自己嘴裏：“顧總這個班，還不如我在德貞上的呢，至少我中間還可以跑出去摸摸魚，曬曬太陽。”
    “藥廠是在密封無菌的環境，還得穿著厚重的防護服，比披層皮還難受。”
    “中間別說摸魚了，上個廁所，都得先打報告，找人頂崗，這才能離崗最多五分鍾。”
    阿夭嘴裏嚼著胡蘿卜，身體就緩緩的沉下來。
    陰娘生怕她又作踐雕花，忙將一盤端走：“所以您老這次是代表廣大工薪階層了？這麽好心？”
    “我連人都不關心，關心什麽工薪階層。”阿夭蛇尾一卷，直接探到陰娘另一側。
    整盤雕花胡蘿卜都到了她蛇尾上，往嘴裏一送。
    輕笑道：“我就是看著你們把德貞的事情處理得很好，把這藥廠的信息，當個獎勵給你們？”
    “你們如果不能明白我的良口用心，那我也沒用辦法。畢竟……”
    她身形沒動，可一轉眼，就妖嬈的扭到了劉宇辰身邊。
    伸出手指點了點他腕間的那枚鈴鐺：“你們也在壞我繁衍種族的大事，我也不想給得太直接。”
    “而且我是聖女娘娘，說話太直接，有損我形象。神諭嗎，得雲裏霧裏的！”
    她哈哈一笑，蛇尾一轉，整條蛇都變得雲裏霧裏的。
    等她走後，陰娘將光了的盤子一放。
    取了根胡蘿卜，雕花的心思都沒了，哢哢幾刀就切成片丟鍋裏：“她這是不想萬物歸一了，畢竟都想繁衍種族了。”
    “這是在提醒你們，人類中間，有不想當人的，自然也有想萬物歸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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