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來得很快，早餐是放在餐車裏空投下來的。
    一同投下來的，還有服務生。
    蘇秦已經連抱怨都沒有了，就悶頭吃。
    等吃完，還有漱口的茶水，和新鮮的水果。
    走前，還把垃圾都幫我們打走了。
    姬姮躺在躺椅，安然的享受著早晨的陽光，邊吃水果，邊打坐，也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我是已經看透，無所謂。
    蘇秦幾次想開口催，可看到昨晚兩拳砸出來的坑，也是敢怒不敢言。
    顧容卿不知道姬姮的厲害，有點好奇的看向她。
    卻因為受過折磨，變得怯生生的，也就敢偷偷看兩眼。
    我帶著顧容卿在河邊走走，一是散散心，讓她放鬆一下。
    二是順帶觀察一下，這一夜之間，生物的變化。
    還別說，這萬物歸一才開始，整個生態都繁盛了起來。
    繁花中間開始有蟲子，有蜜蜂，有大大小小的各種蝴蝶，還有螞蟻在吸食花蜜。
    上次看的時候，就是幹幹淨淨的花草，根本看不到蟲子。
    好像這不是富人區精心打理的後花園，就是天然的森林。
    連石龍子和一些隻有小時候見過的怪蟲子，也都有了。
    走了十來分鍾吧，顧容卿從原先看到這些生物的驚歎，到慢慢放鬆。
    這才朝我道：“那個很灑脫的短發姐姐，她看我的時候，我身上的蛇會動。”
    “她好像……”顧容卿縮了縮肩膀。
    輕聲道：“看我的時候，完完全全看透了一樣。”
    “是啊，穿皮透骨！”我不由的輕笑。
    拍著她肩膀道：“不用擔心，她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她是好人嗎？”顧容卿有點近乎天真的問我。
    我一時也感覺好笑。
    人的生存環境，真的很重要。
    姬姮是完全隔離外界的徹悟，所以她性格歸真，灑脫且自然。
    我是完全放養，什麽都自己背負。
    顧容卿是由她媽，當眼珠子一樣護著長大的，所以就算心裏積壓著深重的怨氣，卻也難免天真。
    性格已經形成，就算更改，一旦遇到可以依附的，還是歸於天真！
    我看著顧容卿，輕聲道：“除了那種十惡不赦的天生壞種，這世間沒有特定的好人和壞人。你和我，都算不得好人。”
    顧容卿臉露不解：“我感覺你很好啊。”
    “我也殺人，殺了很多完全沒有危害的人。”我摸了摸那朵蘭花。
    輕笑道：“我們現在麵對的事情，不再隻是涉及人了。對於這些螞蟻，這些花草，我們都不算好人。”
    既然阿夭出現了，辰化雨他們都轉戰哀牢山，就證明那場涉及種族歸一的大戰開始了。
    “為什麽要說我們針對這些花花草草啊？”顧容卿還是不懂，伸手摸著草叢：“它們很好啊。”
    “它們也感覺你們很好啊！”姬姮慢幽幽的走出來，對著河麵打著五禽戲。
    笑道：“施行雲，你挺厲害啊，這麽快又猜到了。”
    “猜到什麽？”顧容卿有點害怕。
    我看著她，一時也有點看不透。
    她是這些事情變化的開端，可她似乎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不參與這些事情。
    如果是以前，我總感覺她是個受害者。
    可姬姮困於絕壁二十年，卻徹悟，去除外物，觀真內。
    顧容卿身上的那鎮魂困屍符，和顧容音身上的一樣。
    蛇形山異變，第一時間也是找上她。
    她不可能完全沒有涉及，現在抽離開來，就是時候未到。
    更重要的是，姬姮也看到她了。
    想了想，當下朝顧容卿沉聲解釋道：“你現在也能看到了，萬物歸一，所有生物都會融合在一起。”
    我伸手，將那朵鬢邊的蘭花摘下來。
    那些白色的根須，能明顯感覺到從頭皮拉扯出來。
    “啊……”顧容卿捂著嘴尖叫著後退。
    可退了幾步，又忙站住，一臉緊張的看著我：“這？”
    “萬物歸一，就是所有生物，融合在一起，長成一個。共感共情，共軀共體。”我將蘭花放下。
    伸手摸向花壇邊的泥土，輕輕一碰，掌心就有著草生長出來。
    抬頭看著滿臉詫異的顧容卿：“最先長出來的就是草，知道為什麽嗎？”
    顧容卿搖頭，眼中盡是懼意，胸膛起伏不定。
    “因為草木柔弱。”我抬眼看向遠處濃煙，輕聲道：“任人踐踏！”
    “所以你如果是棵草，你就會感覺人挺好，你也想和人融合在一起。”
    “就像你們顧家是首富，我是平民百姓，如果有誰說，可以和首富家平均一下收入，平均一下生活質量，你說我願不願意？”
    顧容卿搖了搖頭：“可當人太累了，當草多好，自由自在，春長秋亡。”
    “不是這麽說的妹妹！”姬姮打到了猴戲，失笑道：“就按施行雲說的，顧家是首富，總裁得像你家大哥顧總一樣，熬夜開會，一天到晚趕行程好累。”
    “可你不能說普通人不想成為你家顧總啊。就算是你，也是大部分人羨慕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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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家雖然並沒有讓你們母女參與顧氏經營，可你們住大別墅，有五個傭人伺候，有兩個專職司機，你一個月的零花錢，是由顧氏分紅直接打到帳上的，是二十萬吧？”
    “又有多少人，能達到你這個零花錢的收入標準。更不用說你那生活標準了，你們別墅的管家，月薪都三萬多，兩個司機輪班，也得兩萬多。”
    “你說如果一個月入兩千，沒房沒車的，能住進你家，從你零花錢裏分一半給她，讓她承受你一半的痛苦，你說她願不願意！”
    多少？
    我震驚的看向顧容卿。
    原先對她的那點同情，瞬間就沒了！
    她一直說顧家對她們母女監控著，以至她媽對她保護過度，這些是真的。
    顧容聲對她，幾乎當親妹妹。
    卻沒想，人家零花錢，月二十萬啊！
    果然，有錢人的世界，最不在乎的，就是錢！
    我到現在，好像都沒什麽錢。
    一時有點理解，為什麽要萬物歸一了。
    別說物種之間有差距，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
    朝姬姮擺手道：“你打完了沒有？打完了就收拾一下，我們去蛇形山！”
    “那我呢？”顧容卿有些害怕，忙又朝我道：“我也去嗎？”
    她是個bug，不帶著，就怕她和我挪魂。
    帶著，又沒有什麽實力。
    但留在這裏，又不太安全。
    一想到她月入二十萬的零花，就算現在錢沒用了，可心裏頭還真不是滋味。
    朝她擺了擺手道：“你也收拾一下，換身輕便點的衣服，這路估計不好走。”
    這別墅花園的路上，都有被樹根拱破的。
    外麵說不定，已經完全變成了原始森林了。
    其實早在蛇形山雜草叢生，以及樹木融活蛇時，我們就該知道的。
    出問題的不是蛇，是樹，是草……
    它們不能動，卻也有自己的意識，幾乎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讓它們融合萬物，它們怎麽能不願意。
    隻怕這一路去蛇形山，率先對陣的就是這些植被。
    我在陰娘的廚房，找了些薑，磨了薑汁，又翻找出了一些能用的東西，塞背包裏。
    雖然在家裏準備過一次東西了，可這一路過去，消耗還是挺大的。
    蘇秦也在準備東西，顧容卿換衣服。
    隻有姬姮，東摸摸，西看看。
    不時感慨：“陰娘居然跑了，我還沒見過鬼婆呢，聽說她能隨心所欲的變化模樣，這是我的夢想啊。”
    這點上，我們也沒見過。
    陰娘在我們麵前，一直是一個樣的。
    東西裝好，就先開車。
    可那車，已經被藤蔓纏滿了，連輪胎都長滿了草。
    放眼看去，整個別墅區，因為綠化太好，反倒最先被侵占。
    姬姮嗬嗬一笑：“要不要調直升機？”
    我看著順著馬路兩邊瘋長的植物，又抬頭看了看天上：“不用。”
    這會空中的鳥好像也多了起來，都是些我們沒見的怪鳥。
    “反正不急，一路走過去看看吧，就當旅行了！”我將顧容卿拉在身邊。
    朝蘇秦打了個眼色：“你開路，我和她在中間，姬姮斷後。”
    蘇秦點了點頭，可剛走出幾步，就聽到草叢中唆唆作響，猛的有什麽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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